梁文箴笑道:“那你说,叫谁留下,组织这些病号,又该预备下多少银钱,多少粮草、马匹呢?”
玉杉道:“这件事,要说不算大事,随便找个将官,应该没有做不了的,只是,大军此去南疆,尚有无穷大事要做,少了一名将官,到时难免困顿。至于其他的,孩儿却是不知道了。”
梁文箴道:“如果我让你去做这件事呢?”
玉杉笑问道:“你真放心我去?”
梁文箴一本正经地道:“只有你,同他们一起留下来,这些人才会放下心来,知道我不是想放弃他们。”
这样的安排,是玉杉所始料不及的,她从没想过,在这军中,父亲会真的命她去做一件差事。
玉杉满是慌张地退了一步,道:“我不行啊,我头回出来,也不知道路径,这一百来人,我若是将他们带丢了,又该怎么办呢?到那时,您还不得把我杀了。不能,我不能。”
梁文箴看着玉杉张惶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道:“你不能,那又该留下谁呢?”
玉杉想来想去,心中终于想到一个人,道:“要么,留下程太医,正好给这些人看病。他们见有宫里出来的太医在,也能知道,您没有想放弃他们。”
梁文箴笑道:“他啊,你要是能把这些人弄丢了,他也差不了太多了。你看他到现在,没有人扶着,上马都还是个难事呢。”
玉杉挠挠头道:“那孩儿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梁文箴戏笑道:“你知道到南疆还有多远么?”
玉杉摇摇头道:“不知道。”
梁文箴笑道:“不过五日路程。”
玉杉有些羞赧地笑道:“原来已经这样近了。”原来,父亲同自己说这些,只是在同自己玩笑。
梁文箴笑道:“纸上谈兵,大约也就是你这样了。你只想着行军要快,却不知道到了哪里,这不是白白地忧心了这几日么?”
玉杉愈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梁文箴看着女儿一副羞涩模样,笑道:“你啊,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也怨不得你,很多事情,我毕竟没有同你说过。倘若你真是玉吉,我或者还能同你多说上一些,但是你,没有太大的必要。”
玉杉讪讪一笑,道:“是啊,于我,没有什么必要。我早晚还是要回闺中的。”虽是笑容,却又是那么的哀伤。
梁文箴道:“你也别不服,你不可能真在军中搏一个封侯拜相,不是么?”
玉杉笑得大大咧咧的,道:“是。”
梁文箴又道:“你随我出来,本来只是怕在家中不安稳,这回回去,惠贤知道是你救了她,必然不会再同你为难了。”
玉杉道:“但愿吧。”
梁文箴道:“你心中还是对惠贤有偏见。”
玉杉道:“您知道,我为了叫云赤霞回去,付出了什么,可是她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怎么偏偏三丫头刚走,她便中毒了,然后唯一一个能解毒的人,还走了,一定是三丫头暗中使坏,使坏便使坏吧,直接把她毒死也就罢了,还偏偏搞这先下毒,再搭救的,一准是想叫她能反过来感激。还好她一双慧眼,看穿了三丫头的诡计,不然,白受了这些苦处。”
梁文箴苦笑地摇了摇头。
玉杉又道:“回到家中,她同您再把自己的怀疑,温柔婉转地那么一说,怕是连您也得那么想了。”
梁文箴问道:“在你眼里,你爹就那么糊涂?”
玉杉肃身道:“孩儿不敢这么想。”
梁文箴道:“不这么想,却这么说出来了。”
玉杉笑道:“爹,之前都说好了,不再说家里的事了。”
梁文箴站起身来,道:“好,不说了,你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出来和爹走上几合。”
玉杉看梁文箴面上并无恼意,有些撒娇地道:“您不会是想打我吧。”
梁文箴道:“看你本事了,你要有本事,闪转腾挪,说不定一下也挨不上呢。”
玉杉拿起宝剑来,道:“好,陪爹走几招。”
宝剑在手,玉杉不由得想起那一日,被梁文箴拿剑鞘抽打,脸上不由得红了起来,轻声问道:“爹,您当日怎么想的?您知道么?当时,我有多么害怕,我以为,您真的想拿剑杀了我呢。”
梁文箴笑道:“还好,你还有一怕。”
玉杉道:“性命攸关,能不怕么?”
拎着宝剑,玉杉同梁文箴到了一处空地,方要拔出宝剑,只见梁文箴笑道:“怎么,还真想动兵器么?”
玉杉道:“不动兵器,就更成了我在挨打了。”说着,将剑拔出,却拿剑穗将宝杉挂在一旁枝枝之上,手里拿着剑鞘,道:“刀剑无眼,我也不想同您面前动刀动剑的,就拿这剑鞘,当做一柄短剑,同你走上几合。”说着,挺起剑鞘,向梁文箴胸前刺了过去。
梁文箴侧身一闪,笑道:“倒是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