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雪浪带来了玉祥,这边程墨山也同云赤霞交待清了怎么解穴。
云赤霞见他们还有别的事要说,自己现在这里,难免不便,便托辞要回去替玉杉按摩,退了出去。
梁文箴见了玉祥,正色道:“你近来都忙些什么?书读得怎么样了?”俨然一副严父模样。
玉祥道:“回父亲的话,玉祥驽钝,尚在读《礼记》。”
梁文箴道:“书读得不怎么样,倒是有空儿画美人儿了。”
玉祥低着头,不敢辩。
梁文箴道:“罢了,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来。程先生有些事,需要你帮衬些,你这几天,书可以先放下些,先去做事吧。”
玉祥依旧低着头,道:“不知道有什么事,倒叫玉祥帮忙。”
程墨山笑道:“侯爷别吓唬小少爷了。我这里有些胭脂,要到各家胭脂铺子,叫他们的掌柜的给查看查看有没有什么毛病,只是,我又不大懂这些,还要请祥少爷给带路。”
玉祥笑道:“这个简单,程先生,我能看看胭脂么?”
程墨山一指桌上的妆奁,道:“祥少爷请看。”
玉祥打开妆奁,一样样地拿了出来,又一样样地按照出自哪一家,排列好了放回去。
收好妆奁,玉祥道:“这几家倒都不难找,程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去呢?”
程墨山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侯爷,不知道祥少爷现在方便么,要是方便,便叫他同我一块去了。”
梁文箴一摆手道:“去吧,砚冰贤弟,有劳了。”
出了侯府,玉祥坐在程墨山的车上,道:“程先生,您怎么要查这些脂粉了?难倒脂粉也能入药么?”
程墨山道:“倒不是能入药,而是,实在是怕这里面掺了什么不阖用的东西。”
玉祥道:“难道会有人在这里面下毒么?”
程墨山道:“这个不好说。”
玉祥道:“谁们样的人,会在脂粉里下毒,咱们这么着,去找人家胭脂铺,只怕也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程墨山道:“为什么呢?”
玉祥正色解释道:“您想呢?做买做卖的人,谁肯承认自家的东西出了毛病,便是那东西是后添的,与他们无涉,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愿意说的,您想呢,三人成虎,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人一多,话便传不完整,传着传着,无关便成有关了,谁又会冒这个险呢?要我说,不如程先生您回去慢慢查验,看哪一盒里像是叫人动了手脚,然后,直接下个帖子,请那家的掌柜的到府上,请他细细查看,不在他家的铺面里,又没外人,他们为了撇清关系,必然要说得清楚明白。”
程墨山道:“祥少爷说得有理,不过呢,我又不懂脂粉里本该放些什么,怎么查呢?”以程墨山的医家手段,又如何查不出这些东西里是否掺杂有毒药,纵然花香馥郁,也不过多费些功夫罢了,他这样说,不过是看玉祥年纪不大,却一本正经地模样有趣,想引他再多说几句。
玉祥见程墨山问,细细思索一番,道:“这个,也好办,我近来常买些胭脂做颜料,他们也是知道的,他们这些人,又不一定懂得绘画,我就说,这些样子的是我这里挑出来最适合做颜料的,你也想用胭脂画画,便要再照样子配上一份儿,咱们照样买下一份儿,回去,您再两相比对,不就知道一样不一样了么?”
程墨山道:“这样倒好,不过,别的都还好办,那头油怎么说?”
玉祥笑道:“这个也好办,就说用这样的油调制印泥,最是沾而不渗,就是了。”
程墨山道:“那咱们先去哪里呢?”
玉祥道:“先到明华轩吧,那里最近。”
程墨山掀开车帘,对车夫大黄道:“往明华轩。”
大黄道:“还请祥少爷给指个路。”
玉祥听了,直接钻出车厢,坐在了大黄身边,指起路来。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明华轩门口,玉祥请程墨山下来,道:“程先生,到地方了。”
店中的伙计看到热情地招呼着玉祥,连忙沏了茶,奉与玉祥,道:“梁少爷,小店新到的茉莉花,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