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会杀了他们。

洛长安能够理解，这对于慈悲为怀的长明来说，是一件多么大的天堑。

那个从前连蚂蚁都不敢伤害一只的长明，居然将刀刃对准了手无寸铁的村民。

而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救他们；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是从洛长安来到无渊，来到兰若寺的时候开始的。

慧空大师说，百年内，会有一个穷凶极恶之人来到无渊山底。

洛长安轻笑一声。

其实那个穷凶极恶的人，是自己啊。

一切都是因为她，从前受人追捧的长明，居然带她躲在了洞穴里。

他是要成佛的人呐，他应该被修在佛堂，应该镀着金光，应该受万人敬仰，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双温眸像是被世俗侵染，垂着眸子跟她说着“没关系”。

那是从小就立志普渡众生的长明啊……

洛长安鼻子一酸，险些掉出了眼泪。

“小明小明，你听说过寒山寺嘛？”她尽量用欢快一点的语言跟长明说话，长明闻言，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在这无渊待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他这些从小就生活在一起的人，居然有一天，会拿起手中的工具，对着两个人喊着：“烧死他们！”

那是，长明从来没见过的村民。

那些曾经在最艰苦的条件下还会抽出有限的钱财去救济兰若寺；那些曾经将一切善良和温柔摆在他们面前的村民，似乎早就不复存在了。

留下的，只是会喝人血，吃人肉的村里人。

慧空走了，将那些温暖与善意，似乎都一并带走了，而可笑的是，他还留在原地，普渡世人。

洛长安不知道长明在想什么，但是看到长明摇头，洛长安继续说道：“寒山寺的住持呀，没有出家前听说是一个屠户出身，杀鸡宰牛，干了半辈子了，但是后来，他出家了，学习佛法佛理，居然收获了一众信徒，自此风光无量，成了寒山寺的住持。”

长明没有说话。

洛长安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人嘛，总会犯错误的，但是你们佛家不是总说一句话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只要诚信求原谅，相信上苍会听到的。”

洛长安说完，就去瞥一旁长明的脸色。

她是想要通过这个故事告诉偿命，他伤了人虽然犯了戒律，但是只要诚信求佛，相信一定会被原谅的。

长明听懂了，他唇角弯了弯，洛长安终于又见到了他眼中的慈悲与无边的怜悯世人。

“小明啊，等小行找到我之后，我带你去长瑾吧？”洛长安说道，“长瑾的地方很大的，百姓也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佛教礼法，他们会真正地爱护你，崇敬你，将你奉为活佛的。”

长明的眸子眯了眯，嘴角上扬：“听起来不错。”

“是吧是吧～去看看呗～”洛长安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长明什么都没有说，将一个洗净的果子递到洛长安面前：“我洗过了，吃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