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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借用(1 / 2)

春蕊说自己是病号,需要人照顾,很麻烦,自我评价真真是一分没有谦虚,她俨然一个烦人精。

这边刷好牙,准备洗脸,嫌头发碍事,再次迈着不?甚利索的步伐寻摸出来,问严文征要发圈。

严文征哪有女生用的玩意儿,翻箱倒柜半天,找出一个封密封袋用的牛皮筋。

春蕊却苦皱着眉眼,表示拒绝:“这种绷头发很疼的。”

简直挑剔到没边儿,严文征按捺着好性子,说:“将就一下不?成吗?”

“我现在对疼痛的神经敏感。”春蕊打商量,“没有其它可替代的吗?哪怕一小截麻绳都比它强。”

严文征“啧”一声,领教了她的磨人,真要了命了。

最后,他?从衣柜里抽出一条顶贵的领带,帮她绑了头发。

绑得有些松,还歪,春蕊照着镜子自我欣赏一阵,勉勉强强算作满意。

继而,又喊:“严老师,洗面奶借我用一下。”

话音尚在浴室回旋,紧接着补充:“哦,严老师,还有护肤水和乳液。”

严文征:“……”

终于等她安生地躺在床上,严文征差点没被她指挥晕,抬头望自家天花板,耳边全是她的叽叽喳喳,整个人在旋转。

心想,他?伺候的哪里是一个病号,明明是一尊西天如来“佛”。

捏捏秀挺的鼻梁,清醒了些神智,严文征到医药箱里拿出一条冰敷带,敲门进了卧室。

春蕊倚靠在床头,正单手将那条领带卷成团。

挨着床边坐下,严文征将冰敷带递给她。

落地灯洒出一簇柔和的光,就着光线,春蕊看他?,问:“干什么用的?”

严文征答:“冰敷,镇痛。”

春蕊接过来,感受了下重量,垫在肩周,凉得她打个激灵。

“忍忍吧。”严文征瞧着她头皮发麻的模样,有几分失笑,轻声安慰:“头两天肯定难熬。”

“这么有经验。”春蕊听出他话里的感同身受,质问他:“严老师,平常没少受伤吧。”

严文征垂耷着眼,不?置可否。

“虽然‘拍戏不要命’听起来是在夸奖演员敬业,但我个人是非常不赞成这种行为的。”春蕊板出说教的语气:“拍戏确实需要演员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但一旦涉及冒险,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都不能有,演员也要时刻谨记尊重生命。”

严文征觉得滑稽,她前一秒还痛得呲牙咧嘴,下一秒竟然教训起他?来了,冷哼道:“你现在是最没资格讲这种话的人吧。”

“不?。”春蕊否认:“我最有资格。”

她看向他?的眼神因为认真变得炯炯有神,“我们老师常说,状态良好的身体必须成为演员的第二天性【注】,身体一旦习惯受伤,会逐渐把自己限制住,无法自由移动,像被关进监狱。你看,我现在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严文征“嗯”一声,这个“嗯”并没有实际意义,仅为了回应她。

春蕊感受出来了,但她并不?在意,她的重点还在后面呢。

“但我这只是一时的肉|体受伤,心却是舒坦的。”

严文征攒眉,一时之间没听明白她的拐弯抹角,“怎么?难不成你还挺为这事高兴?”

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春蕊小幅度抬动左腿,蚕丝被拱起小小的高度,卷成团的领带恰好顺着这坡度快乐地往床沿滚去。

严文征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了一下,领带散开,他?顺势抓住了一头,而春蕊牢牢牵住了另一头。

严文征挣了挣,春蕊蜷握着死活不?松手。

静待了半分钟,春蕊说:“我是为找回自己高兴。”

严文征微愣。

背对灯光的原因,春蕊低垂着睫毛,光晕晃在她脸上,掩映着她放空而迷茫的神情。

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诉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可能这些年连续不断地拍戏,太累了,一点点把本来的自己丢掉了。”

“我一直陷入在一个死循环中,不?断消耗自己的状态,有意识到,但因为爬不出来,慢慢戾气横生,性格变得怪里怪气的,很让人讨厌。”

“但幸好,我遇到了你,严老师,你点醒了我。”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跟我说,如果我跟梁竹云这个角色没有交集,体会不?了她的情感,可以在生活中取交集,创立新的情感链接,拍戏的那段日子里,我其实并没有摸准这个链接在哪儿,直到你杀青不?辞而别,我突然反应过来,严老师,你就是那个链接,因为你存在的意义,之于我,好比李庭辉之于梁竹云。”

“所以,我没有陷在戏里出不来,真正的春蕊回来了,反而是你,把咱俩的关系圈在戏里,不?愿意往外延伸。”

她说话时,一直瞅着那条领带,话音落了,才敢抬眸看严文征,带着一丝不?自信的惶恐。

严文征心莫名揪了一下,他?知道她在借题发挥,大概憋太久,需要寻一个宣泄口吧。

严文征问:“这些,想了多久?”

春蕊说:“杀青后天天想。”

严文征道:“天天瞎琢磨,不?嫌累吗?”

“累啊,累死了。”春蕊手指绞着领带,悻悻然的:“但得琢磨明白,我怕你不?相信我。”

像小孩子在向大人辩解委屈,她对夺取他信任的渴求,在严文征讳莫如深的眼底,编织出一片难言的光影。

“没有人讨厌你。”严文征说,“我也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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