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行役的声音随之传入了吴蔚耳内,“是爷爷和陆哥。”
吴蔚不仅拿符的手顿住了,连心脏都差点停了。他僵直着身体,重新打量起了窗边人,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念头,吴蔚越看越觉得那两人的身形特别像命行天和陆惊。
而来访人也的确是命行天和陆惊。命行役把灯一开,两位大佬的面容就非常清晰地出现在了眼前。
吴蔚手上的符纸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此时此刻,他心情无比的复杂,差一点,他就把攻击符打到对象家的长辈上了……
命行天对于吴蔚的动作,没有恼怒,反而十分高兴,同时还略带谴责地看着命行役,“你看看小蔚,面对敌人时应对速度多快,再看看你,你是想提前养老,让小蔚保护你吗?”
进门后就猜到来人身份的命行役听着命行天一顿喷,也没生气,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反正吴蔚被赞扬他就高兴。
吴蔚看着命家爷孙俩的反应,最后还是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笑过后,命行役道,“爷爷,陆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说道这件事,命行天和陆惊的脸色就以弱眼可见的速度淡了下来。
“我们……”命行天瞥到眯眼淡笑看着自己的命行役,到口编的谎话一哽,愣是说不出来了。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叹了口气,他家孙子这么聪明,或许心里早就有数了,他遮遮掩掩得反而显得矫情。
“我们也不是想瞒着你,就是我们自己也还在调查中,就想着先调查清楚再告诉你巴拉巴拉……”命行天先说了一大段无关紧要的话,接着十分从容地把生死簿和容广元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着铺垫了半天,终于进入正题的人,陆惊揉了揉太阳穴,行吧,自家养的,除了让他说还能咋滴!
命行役已经习惯了,他自动忽略命行天前半段的废话,认真地听起了后面的正文。而越听,命行役的眼神就越冷。他早就猜过容广元或许还没死,就是没想到对方为了活,偷天换命,强夺无辜百姓的寿数。
陆惊在命行天说完后,接着道,“这事牵扯到判官,生死簿被擅改他没有发现,多少需要付些责任。如果此事解决不了,判官可能要被罢职。”
地府人员被罢职,是一种十分严重的情况。以判官本人来说,他坐到这个位置,可是用了几百上千年,就差一步飞升成仙,却因为被罢职,多年努力付诸流水,毁于一旦,就是地府人员,心理也承受不住。而这心态一崩,可能魂魄就会冲到冲击,以后转世投胎,只能当个傻子。
想想每次出生都是傻子,不知道多少辈子才能修复魂魄恢复成普通人,心就很塞,然后心态就更崩溃了。
“为了修补错误,最近判官莽着头在查容广元的事情,一天起码看上百次的生死簿,就想等着容广元送上门来。恰好前段时间,还真给他等到了。他发现郑家人被借了寿,我们便想借郑家人的事把容广元连根拔起。”
陆惊说着说着,声音如同裹了冰渣,“奈何容广元太过狡诈,一直都在防着我们,我们查了这么久,依然没查到他所在的位置。”
命行役已经知道命行天和陆惊为什么会出现在郑家了,“昨天因为我和吴蔚破了这借寿之事,你们感应到,误以为是邪修有了新动作,所以特意赶过来的?”
命行天幽怨地看了自家孙子一眼,谁知道邪修没抓着,差点和自己人给打了起来。
吴蔚握手在嘴边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他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命行役看了看吴蔚,嘴角带上了笑。不过在对上命行天的视线后,他便自觉地收起了这抹笑,继续讨论起正事,“虽然我没想到容广元和借寿一事还有瓜葛,但他防着我们,我何尝没对邪修防一手。”
命行役忽然眯起了眼,眼里划过狡黠的光芒,“在救郑家人的时候,我做了些手脚,此时的容广元或许正在遭受反噬的伤害。不死即伤,肯定短几年的命。而为了弥补这段寿元,他必定得再找下个目标借寿。”
吴蔚微微有些讶异,他都没注意到命行役是什么时候坑了容广元一把。
陆惊神态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从他重重拍打着命行役肩膀的动作来看,此时他应该还挺激动的。命行天没有陆惊那么闷骚,他直接就给命行役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好孙子,奸还是你奸。”
命行役:“……”知道是表扬他,但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呢?
陆惊眼里难得带上了一丝笑意,“抓容广元不容易,但能给他添下堵也不错。”
“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抓不到他呢。”命行天挺了挺胸,“我们这次多带点人,让容广元插翅难飞。”
陆惊宠溺地看着对方,“行,听你的。”
命行天和陆惊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郑家,打算回去就完善抓捕容广元的计划。命行天和吴蔚也回了他们的房间,这会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吴蔚和命行役重新躺在了床上。
吴蔚原本以为自己会毫无睡意,谁知道被命行役抱着不一会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命行役在吴蔚睡了后,忽然睁开了眼,他伸手轻柔地摩挲了一会吴蔚眼底下的青黑,然后吻了吻吴蔚紧抿的嘴唇,这才把贴在对方身后的入眠符撕了下来。
自己人自己疼。
……
第二天,吴蔚从床上睁开眼,就听到了走廊传来的一阵熙熙攘攘特别热闹的声音。
在吴蔚睁眼那刻同时也睁开了眼的命行役亲了亲他的脸颊,说道,“应该是郑海昌和郑晓蓉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吴蔚也不困了,“我们去看看。”
两人收拾好后出门,就看到郑海昌和郑晓蓉房间进进出出,看起来非常繁忙的女佣们。等他们走到门口,郑夫人恰好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她一见命行役和吴蔚,脸上立时露出了感激的神色,“命大师,吴公子,多亏了你们,我丈夫和女儿终于醒了!”
“恭喜。”吴蔚认真道。
郑夫人下意识说,“同喜同喜。”
吴蔚不由得看向了命行役。
命行役悄悄地勾了勾吴蔚的手指,吴蔚羞怯地移开了视线,好吧,同喜也不算说错。
郑夫人还沉浸在家人康复的喜悦中,没看到命行役和吴蔚的小动作。激动完,她才想起他们还站在门口,她一拍脑门,“看我,命大师你们赶紧进来。”
郑海昌和郑晓蓉正靠坐在床上吃着早餐,精神头不错。郑海昌和郑晓蓉知道是命行役和吴蔚救了自己后,连连感谢了许久。
命行役和吴蔚在郑家吃了一顿早饭后便打算告辞,郑海昌和郑晓蓉让佣人扶着,一直相送到了门口。
吴蔚道,“送到这里就行,郑叔你们都回去吧。”
郑家人看到院子外的轿车,知道那是吴家的车,便听了吴蔚的话停下了步伐。郑夫人从身上拿出了一张支票,塞到了命行役的手上,“这是我们的谢礼,命大师你一定要收下。”
那是一张一千万的支票,足以显示郑家人的诚心的谢意。
这笔钱虽不少,但没了这笔钱郑家也不会周转不灵,所以最后命行役还是收下了。
等命行役和吴蔚上了车,命行役就非常乖地把还没捂热的支票放到了吴蔚的手上,这时候他也没忘记之前说过的吴蔚管家的话。
吴蔚拿着支票,整个气场都变柔和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支票放到钱包里,打算回去就放在保险柜里,他们家也不缺这一千万!
命行役望着像是拿了什么珍宝的吴蔚,忽然很想把人……
吴蔚心头一跳,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一瞬他感觉自己仿佛被野兽盯上了般。他看向命行役,命行役含笑地回望他,眼里一片清明。
吴蔚疑惑了两秒,心想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而吴蔚不知道的是,“坐怀不忘”的命行役这会儿也在想着事情,不过他想的都是一些……黄色废料。
命行役摸着下巴,望着车窗外闪过的风景,心道今晚让吴蔚坐在上面的几率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