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行役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回答,但大家从中却是得到了答案。
众人默然。
不管内鬼是罗赤,还是道协佛协中的谁,真相都让人有些接受不了。佛协道协是什么地方,邪修竟然都能混进去?放远了说,全国的道观寺庙内又潜伏了多少邪修的人?披着道士和尚皮,也不知道给了这些邪修开了多少绿灯。
想想,问题就很大。
“没想到道协佛协中,还有邪修的人。”叶菊整个人都暴躁了,“邪修真是无孔不入啊。”
竹梅呸了一声:“怎么到处都是邪修?他们就该改姓黏,别名黏人!”
命行役看着花妖们个个暴跳如雷,眉头舒展,忽而笑道,“其实细想,这事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知道有邪修浸入,还能尽早连根拔起,要是什么都不知,关键时候被反咬一口,那可能就是致命一击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花妖们还是觉得好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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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主持等人在接到吴蔚的电话后,就订了最早一班来海市的机票。等他们来到海市,已经是早上十点的时候。
而当道协和佛协的人知道邪修已经人去楼空,他们协会内可能有内鬼的事情后——
“不可能!”道协副会长甄明道长拍案而起,“这话不就是在怀疑我们几个老家伙吗?”
“当时在场的就我们这些人,你们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中有人和邪修狼狈为奸了?”佛协的负责人空远大师皱起了眉头。
道协和佛协的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一是被人怀疑,二是对他们中有邪修的人感到羞愧和气愤。
舍清真人也在现场,他站起来打了圆场,“各位先息怒,这事非同一般,尽早彻查此事,这样也能够洗脱我们的嫌疑。”
“舍清真人说得对。”坐在首位,一直转着佛珠闭着眼的白云寺主持终于睁开了眼睛,“命施主的怀疑,贫僧认为很合理。半小时这么短的时间,邪修就离开了蟠桃镇,若非我们中有人泄露了消息,邪修为何能走得如此及时?”
甄明道长欲要说些什么,但被白云寺主持打断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们都得给命施主他们道个歉,是我们浪费了这个抓捕邪修的机会。你们在这里生气自己被诬陷,何不如多花点时间把这件事的真凶找出来。你们啊,看得还不如舍清真人来得透彻。”
其他人不说话了。
命行役站出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知方丈如何处理?”
白云寺主持转着手珠,沉吟片刻道,“在座的各位,包括贫僧都有嫌疑,除此之外,也不排除是贫僧寺里的人偷听了我们说的话。后者排查起来较麻烦,希望给予贫僧一些时间,此事若是贫僧弟子所为,贫僧定当给施主们一个交代。”
“方丈的话,我还是信的。不过方丈,你是不是忘了一个问题?”命行役在众人看过来时笑了笑,“诸位各门各派的道长,僧人都聚在白云寺,想必不可能只一人前往,多少都带了弟子。如此的话,白云寺内的僧人有嫌疑,各位的弟子难道就没有嫌疑吗?我想,只要是当时在白云寺中的人,都有偷听的可能。”
甄明道长几人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白云寺主持却只是笑笑,“这贫僧倒是忘了。”
“这样,为了一视同仁,大家便都一起查了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罗主持,忽然环视了众人一圈,露出了一抹笑,“贫僧也不例外,务必细查一下贫僧的弟子。”
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可你的弟子就罗辉辉一只猴子啊!
众人看着罗赤的笑脸,差点气急攻心。
可是有了白云寺主持的表率,又有了罗赤的推波助澜,众人还真不能说个不字。现在一只猴子都要接受检查,他们不检查,不就是在光明正大地告诉别人,他们有问题吗?
众人抽着嘴角,有气无力地附和,“竟然如此,都查一查吧。”
命行役望向罗赤:狡诈啊。
罗赤望向命行役:彼此彼此。
弟子们要查,在场的什么道协副会长,佛协负责人这些嫌疑更大的人,当然更要查。
命行役盘问他们,“三点半到四点半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你们在哪,都做了什么?”
白云寺主持首先回答:“贫僧等人得知邪修的消息后,便一直聚在一起,等着接送我们去机场的车。贫僧记得,贫僧与罗主持、舍清真人还有山和寺的僧人们在此时间内并未出过内堂。”
舍清真人和山和寺几位僧人都点了点头,证明白云寺主持所言非虚。
山和寺有位僧人说:“我们一直在诵经念佛,一动未动。”
这般的话,白云寺主持和他们的嫌疑就不大了。都没离开过,又不可能当着人的面打电话,他们联系到邪修的可能性非常低。
刚才说话的僧人又加了一句,“罗主持的弟子,也一直跟着我们念经。”
“吱吱?”罗辉辉本来在吃香蕉,听到似乎有人叫自己,便茫然地抬起了头。
罗赤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又给它剥了一条香蕉。罗辉辉狐疑地看了一眼罗赤,不明白平时都督促自己少吃点的主持为什么会这么好心地给自己剥香蕉,但到底没忍住香蕉散发出来的香味,摇晃着脑袋就接了过去。
其他人看着笑眯眯的罗赤和吃得浑然忘我的小猴子,更觉心塞了。
现在罗主持不仅洗脱了嫌疑,连他的弟子也一样。这种说好一起飞黄腾达,对方却先一步飞天,留他们还在地上啃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命行役微笑地看着甄明道长,“所以其他人呢?”
甄明道长气定神闲道,“贫道中途去了一趟厕所,当时厕所内不止贫道一人,他们都可给贫道作证。”
命行役哦了一声,一拳定音,“这样的话,你发短信告诉邪修的机会还是有的。”
甄明道长的表情瞬间龟裂,命行役假装看不见,继续道,“下一个。”
空远大师面色沉沉的,看起来略有些底气不足,“我和弟子在外边说了一会话。”
“都是你弟子,没旁人?”命行役直白地问道。
空远大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又问了几个人,其他人和甄明道长差不多,都是因为去上厕所所以才离开的。虽然他们都有作案的可能性,但空远大师的嫌疑毋庸质疑是最高的。
再想想空远大师之前听了内鬼的话后的反应,众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空远大师又不是眼瞎,当然也看到了他们的眼神变化,气不打一处来。而他越生气,表情就越严肃,在别人看来,就越发像是真相被揭露后的狰狞之态。
“知人知面不知心,空远大师,没想到你竟然投靠了邪修。”甄明道长望着空远大师冷哼了一声。
空远大师黑着脸站了起来,“贫僧和邪修从未来往过。”
“可现在你的嫌疑最大。”甄明道长冷着眼,“如果我没猜错,在你和弟子闲聊的时候,就把消息递交了出去。”
道协的人本来就站甄明道长这边,闻言便道,“空远大师,你还是承认了吧。”
空远大师是佛协的负责人,虽然他的行为的确可疑,但大家认识这么久了,到底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会是邪修的人。有和尚气愤道,“没有确切证据,你们要空远大师承认什么?”
“空远大师德高望重,必不可能做这些事情。”
“你们道协的人是怎么回事?别是贼喊抓贼!”
在道协和佛协的人快要吵起来时,白云寺主持突然念起了一段经文。他的声音明明很轻,但在场的所有人却如雷贯耳,渐渐地,大家都在他的诵经声中平静了下来。
“空远大师虽嫌疑最大,却不代表其他人就洗脱了嫌疑。”在众人冷静后,白云寺主持才停下诵经,缓缓开了口。
罗赤瞥了一眼道协的人,“你们这么着急给空远大师定罪,倒让人有些疑惑。”
道协的人被他一说,面面相觑。
白云寺主持笑了笑,“冤枉了谁都不好,我们还需严谨一些。”
甄明道长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方丈说得对。”
舍清真人一脸苦恼,“此事颇为难办啊。”
这么多人都有嫌疑,要是冤枉错了人,不仅惹人心寒,最重要还会让真正的内鬼逍遥法外,不知未来还会泄露出什么消息。而不把内鬼找出来,难保他们以后彼此间不会束起防备的高墙。
“贫道有办法!”
突然,有位道士啪地一声站了起来,格外激动地道,“联系邪修需要通讯工具吧?我们其实可以看一看大家的手机,谁在三四点的时候打了电话,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这个法子不错。”有人跟着兴奋了起来。
“那还等什么,大家都把手机拿出来啊!”
命行役不太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但看着越来越歪的楼,还是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做了坏事,难道不会毁尸灭迹?”
吴蔚淡淡道,“要我是对方,我会把通话记录全删了。”
众人一愣,忽然觉得的确是这样,谁傻到做了坏事还给自己留证据的。他们其实人都不傻,就是刚才太激动,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知道这个法子不能用后,众人都有些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