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盛越不应声,反而蹲下身去捡起了零食袋子,秦闻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俯视着面前的人,隐隐有了怒意。
眉梢磕出来的淤青还余着疼痛,拉扯着他的脸一并有些抽搐。
“还是说——”他冷着脸,微微弯下腰,掐住了那截白皙纤细的手腕,想要把她拽过去,“你现在想反悔了?”
她可以说实话吗?
的确想。
几乎是在那掌心里的温热接触到皮肤的一瞬间,盛越就甩开了他的手,抓着袋子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秦医生,我朋友还在那边等我。”她往后退了一步。
秦闻蹙眉,竭力压住心间烧起的怒火,带着自以为还算冷静的语气说道:“盛越,你不会以为自己找到了靠山,就能为所欲为了?”
……
是啊,靠山,就是快压死她了。
盛越:“秦医生,我想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秦闻挤出一丝冷笑,“盛越,白家是好,好到你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
他垂下头,手指轻轻摩挲在她的脸上,动作轻柔,语气也忽然软了下来:“小越,你要乖乖的,知道吗?你了解我,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不!她一点也不了解!
在她拍开那只手之前,前面忽然来了一个熟人。
“秦医生,没想到真遇见您了。”
突然插进来的一句话让秦闻习惯性地敛住戾气,他收回手,抬眼一看,盛越的身后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短发、穿着简单。
“是程时啊。”只是一瞬间,秦闻的神情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露出一贯的温和,“这些天气温降得快,怎么不在家待着?”
程时抬起手,下面坠着一大包蔬菜:“院长让我出来买点菜。走的时候她还说,要是碰见您了,就给您带带路,倒是巧。”
秦闻点头:“是吗,院长最近怎么样?”
程时:“她最近身体很好。昨天接到了秦医生的电话,知道您今天要去看她了,嘴上虽不说,但我们都瞧得出来她很高兴。”
秦闻笑得自在,仿佛把刚才发生的事抛了个全无:“院长高兴最好,孩子们呢,在做什么?程西没跟你一起出来?”
程时说话时没有带上什么过多的表情,但并不叫人感到生疏冷漠:“她怕风吹,跟孩子们在家里玩。”程西是他妹妹,在他们学校的初中部读书。
“最近是一天比一天冷了。”秦闻熟稔地接过他手里的蔬菜,“既然碰见了,那我们一起过去。”
“好。”落下这个字,程时才第一次把视线转到盛越身上,连眸光都没闪动一下,只是简单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的意思。
“小越跟你是同学吧?”秦闻又恢复成了刚跟她见面时的模样,笑容不增不减。
程时应了一声后,又问:“你们认识?”
“认识。”秦闻没有过多介绍的打算,只轻轻拍了拍盛越的肩,“小越,下次见了。”神色正常得就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那两人走得远了,盛越才攥紧手里的零食袋子。
原主算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大麻烦,她总得想法子解决掉才行。
正想着,一回头,拄着拐杖的熟悉身影就闯进了视线内。
远远的,白承云站在书咖门口。
她眯了眯眸子——他们隔得有些远,盛越只清楚他向这边望着,看不太明确神情。
靠得越近,白承云的眉眼便越清晰——表情如往常般冷淡,眉心却出乎意料地拧出责难情绪。
这份不明朗来得突然又莫名其妙,盛越不作多想,只当他是为辅导功课心烦。
也是,帮一个几年没摸过数学的她入门就算了,还得带上一问三不知的盛方然,要还能跟往常一样,那才奇怪。
走近了,盛越散开袋子,抓出一包饼干:“蓝莓夹心的饼干,要来一块吗?”
白承云没有接,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望向秦闻两人离开的方向。
“那是秦闻。”语气很是肯定,“你跟他在做什么?”
攥着饼干的手停在半空,盛越缩回手,不确定地看着他。
他看见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承云移回了视线,从她的眼睛开始,缓缓地打量着她的鼻子、嘴唇、被领子半掩住的脖颈,最后停在了她的腰身,调子也拖长了些:“他抱了你?”
声音轻得像羽毛一般,落在了她的心湖上,搅起一阵寒气。
盛越心一紧。
果然都看见了。
眼神这么好,那怎么不说说她一手把那人撂倒的事呢?偏挑这些叫人尴尬的东西说。
盛越神色镇定:“你看错了。”
“看错了?”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再细看时,白承云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说出的话也如刻意讥弄一般:“那就是你抱了他?”
盛越:……
敲定了嘲讽的方向后,他又继续道:“才见过一面的人……盛越,你跟你妈还真是一个德性。”
盛越不温不愠地讽笑了一声:“劳你关心了。天天盯着别人寻刺挑,不累么?”她收回了饼干,错身向里面走去。
真是!
你最纯洁最无辜最了不起,圣父的亲儿子,圣母的接班人。
天天“跟你妈一个德性”,敢找些新鲜词来正面battle一下吗?
白承云攥紧了扶在拐杖上的手。
他不愿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