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麻烦死了,”相泽插着裤兜,微驼着背,狠狠地又踢了一脚还在滚动的石头,“真的是——”
他实在是想不出合适的词语了。
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相泽搔了搔脖子,觉得有点头疼,他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接起了电话,“我不想再回去了,这件事后我想休——”
但是并不是英雄事务所的电话,他突然顿住了,半晌,才接上,“麦克。”
“喂,我说……”麦克的嗓门是一如既往地大,吵得他脑壳发胀。
“这件事后,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说你不回事务所了?真的?”
“我不想再去了,太累了,人就是应该放松一点吧。”相泽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麦克的情绪倒是高昂,“我说,那么干脆,来雄英吧!?啊?多好,轻松着呢!”
老师?
又是学校吗?老师可算不上轻松的活呢……
“就这样吧。”虽然是随意的回答,但他的语气却是坚定地。
“来我们学校吧,雄英……等等,你同意了??!!”
相泽倒是有点头疼麦克的话痨,按掉了电话。
如果他是米泽或者尤梨的老师,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不,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当老师,可一点也不轻松呢……
相泽前脚刚走,小田切百合子就来到了监狱。
她的眼睛红肿着,她犹豫着,最终还是决定和米仓见面。
“你知道了。”这是百合子说得第一句话。
但同时她的眼神也是极为痛苦的注视着对方。
米仓的情绪很不稳定,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什么话堵在喉咙里,但是复杂的情感死死地压住了他的胸口,堵塞了他的思绪,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百合子低着头,泪水不断滑落,她咬着牙,也沉默着。
她和米仓两个人,谁都没有资格说抱歉。
百合子嫉妒尤梨。
这不是她第一次嫉妒别的女孩了。
但是她竟然会这么嫉妒尤梨,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是因为对方漂亮而温柔的金发吗?
还是因为尤梨温和的性格,优异的成绩?
但是当她目睹了小田切由太对尤梨的默默地注视后,她找到了答案——她嫉妒哥哥对尤梨的情感。
刚开始她只是讨厌尤梨,拒绝和对方搭话,拒绝和她一组一起做卫生劳动。
可每一次她拒绝和对方一组劳动,她自己提前离开的时候,哥哥却没和他一起回家。
她知道,哥哥是在陪尤梨打扫卫生——
“尤梨,百合子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劳务工作。”由太吹了个口哨,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但是我就是要乐于助人很多了。”
尤梨没有回答,只是怯生生的缩了缩下巴。
她有点怕小田切同学,虽然她知道百合子不喜欢自己,但她并不怕百合子同学,她怕小田切由太同学——他最喜欢捉弄自己了。
“喂,你怎么不回答?”小田切放下了扫帚,架着手,抬起下巴,故意装作很气愤的样子看着百合子,“你不同意吗?”
百合子真的被他吓住了,马上回答,“同意,同意,我当然同意。”
小田切这才高兴,他还是装作非常气愤的样子,挑眉看着对方,觉得百合子怯生生的样子比平时那副木讷的样子更有意思。
百合子这下子真的对课后的打扫工作感到苦不堪言。
但是情况渐渐改变了——小田切同学虽然还是经常捉弄她,但她却已经逐渐熟悉了,已经学会忽视对方幼稚的行为。
但这天,又有人来找她麻烦了。
“喂,呆子,作业帮我做一下。”对面的鹿野很是嚣张——他从前是尤梨的小学同学,从一年级开始他就一直压榨着尤梨帮他做作业,还经常打骂她。但是尤梨怕哥哥担心,一直没有跟哥哥说过他的问题——而对方也因此变本加厉,而本来就柔弱的尤梨也难以反抗,只会引起对方更强烈的报复。
“尤梨,你在干嘛呢——还不……”由太刚走到班门口,话硬生生憋住,他看着那家伙似乎在恐吓尤梨,他挑起了眉,“我说,你怎么不来帮我干活,原来是被这个臭虫缠上了?”
那天,由太用自己的方式维护了尤梨,好几年来,第一次,终于有人愿意帮助她。
尤梨发现,由太同学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尤梨和哥哥的不断走进,逐渐压垮了百合子心里的警戒线,她对尤梨的排斥日渐明显。
而她的朋友们似乎也紧跟她的风向。看着尤梨同学在班里的地位日渐低劣,同学们对她的行为越不友善,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百合子没由来的感到痛快。
她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她的情绪,毕竟这情绪就和毒草一样,紧紧地包裹住她,使她无法挣脱,但另一方面她很有掩藏情绪的天赋。
她以为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她的小动作也做的毫无痕迹,她对哥哥近乎变态的执着无人知晓,但是那天,鹿野却找到了她。
“我什么都知道——你应该不希望你哥哥知道你做的所有事情吧?”鹿野的笑容很恐怖,似乎有什么特别阴暗的因素,让百合子有点害怕,但是她更害怕哥哥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
几乎没有犹豫,她回答,“我愿意。”
于是,尤梨同学被处分了,鹿野到底做了什么她大概猜得到,而她做的事情,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她偷拿了哥哥的战斗装备,小田切由太的装备很昂贵,比她的还要贵上很多,是知名设计师的作品。
或许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很多事情逐渐开始摆脱轨道,驶向了无法挽救的方向。
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无论她怎么懊悔自责。哥哥和尤梨已经无法再挽回了。
每夜她都会从梦中惊醒,死去的尤梨、哥哥濒死的痛苦姿态在她梦中轮番出现。
她原谅不了自己,她开始逃避,她逃避着一切媒体,自欺欺人的畏缩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门。知道真相的父母一方面是责备她,一方面他们封锁着消息,控制着舆论走向——“保护”着她。
谁都不知道真相,只有她一个人沉浸在这种痛苦中,她无法如父母期望的那样走出创伤——但那天,那个男人却出现了。
“我不相信媒体,我只想听你说。”他的语气是颓丧的,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坚定有力的。
百合子不想再掩饰了,她做错了事情,但是她不想再错下去了。
“我会告诉你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