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屋里炭火足,江知行想要她的心,总不至于怠慢了她。想着她夜里应该不至于被冻醒,还是弄床被子隔开,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乔荞却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我对你?哈,我才不会,你少自作多情了!”
月淮风难得跟她有了斗嘴的心思,哼笑:“那你一见面就抱着我不放,跟块狗屁膏药似的,手都快长在我身上了。”
乔荞坐起来跟他理论,“哎,你搞清楚,这明明就是一早说好的,你求我帮你办事,你把手给我牵,咱俩这是公平的交易,交易懂吗?”
这确实是说好的,各自不过问身份来历,各取所需。
月淮风摸摸鼻子,一时失语。
这么一折通,睡意全无,乔荞想起正事,趴到他跟前问:“那老不死的为什么要把我接来,你又跟他说了什么,他方才叫你去做什么?那个柳至又是谁?”
月淮风平躺,手被她抱着抵在下巴,食指指节触到的肌肤冰冷软嫩,让他有些不自在,“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乔荞无意识玩着他的手指头,略思索,“先说那死老头吧,我不信他真是想弥补对女儿的亏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像你一样!”
月淮风笑:“我如何?我是奸是盗?”
乔荞说:“你馋我身子!你既奸既盗,光吃不够,还连盆一起端走!”
月淮风被她呛得侧过身掩唇猛烈咳嗽起来,乔荞不依不饶,“不管是真风槐还是假风槐,目的都是一样的吧?你敢说不?”
月淮风脸都咳红了,晃了晃被她牢牢禁锢的手臂,“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是你先扑上来舔我的。”
乔荞不甘示弱:“那你今天咬我的脖子,不也是为了让老不死相信我俩有一腿吗,你还故意在那晃床,让人误会。我只是牵手而已,跟你相比可太纯情了。再说回第一次见面,也是你主动抱我睡觉的。”
她翻旧账有一手,月淮风急急狡辩,“那时你是兽身,怎可相提并论,你我如今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权宜之计罢了,切莫再提,不然不给牵了。”
乔荞翻了一串白眼:“威胁我,你还怕我跟你日久生情喜欢上你不成。你放心,你这么害怕的话我现在立马对天起誓,我就是喜欢猪,喜欢狗,喜欢一条驴也绝不会喜欢你!行了吧!”
月淮风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妖一族吸人精.气采补这样的事情在下界常有发生,道家亦有性命双.修的法门,她要是非得跟他做什么他尚能找到理由安慰自己。
可只是牵手,到底为何?他实在想不通,只能不甘示弱回:“我也不会喜欢你。”
乔荞哼哼唧唧,“我才不稀罕你的喜欢。”
月淮风三百岁高龄,头一次像小学鸡一样跟人争执这种问题,臊得面红耳赤转过头眼神闪躲着不敢看她:“还说不说正事。”
乔荞终于作罢,仰面躺下去,跟他隔着一床被子牵手,“说吧。”
被这一通打岔,月淮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正色道:“你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叫你九尾貊,而你如今其实只有六条尾巴。你的母亲,或者说这具身体的母亲,在临死前给江知行下了诅咒,诅咒夜夜发作,疼痛难忍。江知行不知从何处听说,服下成年九尾貊的心可以缓解诅咒发作时的疼痛。”
“所以。”月淮风转头看她:“他想刨你的心。但也不用太过担忧,六尾的心对江知行来说是无用的。”
乔荞并不傻,前后稍加串联就相通了,“那,我什么时候成年?”她不自觉抚着胸口,往下按按,捏捏,“我成年了呀,我早就成年了。”
她什么都不懂,对现在的身份更是一无所知,月淮风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九尾貊一生共有三个形态,三尾、六尾、九尾。只有已经历过人事,长出九尾,才是真正意义上成年……”
“哦——”乔荞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老骗他们我们已有夫妻之实,但如果我老是不成年,老不死的不会生疑吗?”
月淮风声音奇异低了下去,“我自有办法。如今你只要扮演好任性刁蛮的大小姐身份就好,在未长出赤心之前,不会有人敢动你。”
乔荞躺平,将他手又握紧了几分,“那你可得保护好我啊,我这么相信你。”
月淮风转头看她,她眨巴眨巴眼睛:“你要是骗我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虽然我早就死过,但有机会活着,还是想多活两天。”
她忽然卖起可怜,这倒是少见,月淮风嘴角含笑,“我不需要花那么大功夫骗你。”
她说:“那我对你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对吧。”
她目光清澈,直勾勾欲看穿人心底,月淮风问心无愧,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四个字掷地有声。
“言出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