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回到首都第一天起,楚瑜就做好了应对郤启睿这个神经病的骚扰的心理准备。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搞事情。但是楚瑜万万没有想到,郤家出事了。
起因是一条正在建设中的高架公路被查出偷工减料,主管单位的一把手郤父首当其冲被调查。
接下来的发展犹如多米诺骨牌,郤家被调查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种种不法行为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郤启睿私下做的那些不能见光的事情也被翻出来。
端看他对楚瑜所作所为,能知道他平时有多猖狂,把人打到住院是家常便饭,以往都被他家里压下去,所以风平浪静,这一次却都被翻了出去。
楚瑜之所以知道,还是以前三中的同学打电话告诉她,有几个被打的学生好像告了郤启睿,公安到学校调查,还询问了一些同学。
楚瑜忍不住就去找了楚母询问,楚母平淡道,“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郤启睿会被关起来吗?”楚瑜问。
楚母:“他做的那些事,放在平常人家,早就进少管所了。如今郤家是大厦将倾,想护也护不住他。”
郤家发生的事里楚母也添砖加了瓦,他们楚家谢家虽然败落了,可烂船还有三斤铁。何况在农场改造那十年,祖母也结交了几个共患难的朋友。
郤家一帆风顺时,她无能为力只能勉强护住楚瑜,但郤家栽了个大跟头,落井下石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郤启睿明显贼心不死,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小心也有疏漏的时候,万一日后出个什么事,悔断肠子都于事无补。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送到眼前,楚母岂肯放过。
楚母看一眼目露喜色的楚瑜,想起郤家这回垮台,和祁家息息相关,而祁家老二在江城任职,祁老二的儿子跟那个秦燃关系匪浅。
楚母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郤家的事也落下了帷幕,郤家的定海神针郤老爷子进了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也正是因为郤老爷子倒下了,郤家才会倒的那么快。
郤父被当做弃卒保帅的卒子推出来承担主要责任,郤父一倒就再没人会护着郤启睿,郤启睿为他那些年肆无忌惮的凶行付了代价,进了少管所。
听到结果这一刻,楚瑜有一种拨开乌云见红日的畅快感,那个人终于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她终于不用出门在外时担心不知打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郤启睿骚扰她,她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这绝对是她这几年里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神清气爽的楚瑜愉快地投入到高三复习之中,一旦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高考便结束了。
楚瑜如愿以偿收到B大生物系录取通知书,而楚明达则被首都工商大学录取,他学的是对外经贸专业,这个专业,这几年颇为热门。
从高考中解脱的楚瑜兴致勃勃地准备回江城看望楚立夫一家,一年不见,她十分想念他们。
恰巧楚立夫准备带着家人北上,上一年因为新换了工作不好请假,他也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现在已经站稳跟脚,便请了假上来探亲。
楚瑜有点小失望,她想去江城看看猫。虽然时不时来京城处理生意的秦燃每次来都会带几张猫咪一家四口的照片,满足她对猫咪的思念之情,可照片哪能和亲手摸一摸抱一抱比。这一年她就靠猫照续命了,复习的累了,看看照片,霎时神清气爽。
8月初,楚立夫一家抵达京城,住进了楚家。这一次来是探亲也是顺便送楚明达来学校,楚明达会一直在京城待到开学。所以不只楚立夫和楚明达来了,李秀芝也来了。
李秀芝真的是好多年没有踏进首都楚家了,一进门就有些不自在,她屈指可数的几次上门,回忆实在说不上好,格格不入是轻的,最让她难受的是楚家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间的那种无声轻蔑。
楚母神色淡淡的,在李秀芝叫她时,也只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再无交流。
这么些年下来,楚母虽然已经放弃了让他们离婚的念头,但是让她发自内心地接受一个没文化的村妇当长媳,楚母做不到。
至今楚母都想不明白长子怎么能和李秀芝共同生活这么多年,他们一个大学毕业,一个小学都没读完,背景、文化、眼界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哪来的共同话题。
恩情可以用其他方式偿还,而他的儿子却用了自己后半辈子的时间和前途,他完全可以拥有更好的前途。
楚瑜一个劲儿拉着李秀芝说话,总算是让李秀芝不那么尴尬。
第二天,楚立婉一家过来吃晚饭。
郤父倒台之后,范胜利也受了点影响,好在因为之前他被郤父打压,所以没有掺和到那些事情里,但是有渎职的罪过,于是被记过。总体而言,有惊无险,只是日后升迁会有些麻烦。
眼见着郤家下场,心有余悸的范胜利对自己的结局好一番阿弥陀佛,经了这一遭,他是想明白了,位置高有什么用,郤父位置不够高吗?还不是说倒台就倒台了,这还是有家族背景的,他还是安安分分的好,妻子柔弱,儿女年幼,他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美云去部队报道了?”楚立夫和范胜利寒暄。
范胜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读书不如阿瑜和阿达,专科线都没上,又不愿意复读,只好送去当兵了。”
楚立夫就说当兵很好,部队磨练人,范美云有高中文化,好好做,以后成为女军官,前途无量。
范胜利被他说得笑逐颜开,这年月当兵着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尤其是女兵,不然他早就逼着女儿复读考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