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煊昂头看着他,寒星般的黑眸,在暖黄的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他说:“让我看看你。”
语气轻描淡写,却有种让人无法无视的暧昧。
而这?暧昧实在是不合时宜,以至于采薇只觉得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对上他的目光,默了片刻,低声认真道:“谢煊,在你看来,或许女人不应该管你在外面做什么,但我真的不愿意看到我的丈夫当刽子手屠杀国人。”她顿了顿,“你身为一个军人,如果是因为屠杀国人而被刺杀身亡,这?样的死,不是荣耀,而是耻辱。”
谢煊微微一愣,很?快又勾唇一笑,戏谑道:“你这?是把我当丈夫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履行丈夫的权利了?”
采薇略有些羞恼地看他:“我是认真的。”
谢煊终于稍稍正色,看了她片刻,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屠杀国人的刽子手?”
采薇道:“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是听命行事,但是……”
“但是我确实杀了人对不对?”谢煊打断她的话,从被子里伸手将她冰凉的手握住,难得神色认真道,“我不否认我确实杀过一些人,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哪怕是听命行事,我也有自己的底线。我穿着军装拿着枪,绝对不是为了守护某些人的野心和欲望。”
采薇第一次听到这样认真对自己说话,她对上他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豁然开朗一般,相信了他。他生在这样的家庭,自然身不由己,但他这?个人并不热衷权力,也没有野心和欲望,他的理想抱负简单而纯粹。
这?样一个男人,确实不可能成为屠杀国人的刽子手。
见她怔怔然,谢煊又?弯唇笑了笑,小声道:“你凑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一点事。”
采薇:“什么事?”
谢煊笑:“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采薇有些无语:“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你说就是了。”
“你不过来,我不说。”谢三公子颇有些无赖道。
犹豫片刻,采薇还是慢慢将脸凑了过去。
谢煊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耳语道:“我是故意造势,弄得城内风声鹤唳,但这?次我一个人都没杀,只抓了几?个人,这?几?个人在坊间名声不错和洋人关系也紧密,然后把消息放了出去。风口浪尖之下,父亲和二哥肯定不敢下指令处决。”
采薇惊讶道:“当真?可是父亲不是……”
谢煊往后一躺,枕着手臂懒洋洋道:“父亲顶多是责怪我办事不利,反正我办事不利也不是第一次。”
采薇看着他,过了半晌,噗嗤一笑:“如今坊间都传谢家三公子如何杀伐决断,四处清剿革命党人,原来您这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只是做个样子。”
谢煊道:“样子总要做足,才?能让我父亲相信我。何况造了势,那些革命党也该知道怎么做了,若是再一腔热血,不自量力,我也爱莫能助。”
采薇知道以他所处的位置,能想到这些做到这些,已经实属难得。她笑了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谢煊斜眼觑她:“刚刚谁骂我是刽子手的?”
采薇笑说:“小女子误会了三爷,还望三爷别跟我生气。”
暖色灯光下,她笑靥盈盈,乌沉沉的双眼波光潋滟,谢煊看的心?念一动,挑眉一笑,忽然伸手勾出她的脖子,将她带在自己胸口上,抵着她的额头道:“上回说你欠我的东西,想好了什么时候补偿给我了吗?”
采薇被她一提,想起这?事儿,脸上蓦地一红,故意扮傻充嫩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何时欠你东西了?”
谢煊笑道:“你明明欠我……”
他还没说完,采薇已经从他臂弯中挣开,飞快钻进自己的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啪的一声关上灯:“我什么都没欠你。”
谢煊啧了啧,道:“你这?是打算赖账了?”
采薇道:“我就赖账了,怎么样?”
谢煊轻笑一声,道:“你且等着,等我手上的伤好了,看我怎么跟你要账?”过了片刻,又?在黑暗中恶狠狠补充一句,“连本带利都得要回来。”
采薇决定装死,不再回应他。
作者有话要说:洞房花烛还远吗?我看不远了
下更还是十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