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在沙发上的手握成拳,他的目光盯着周思思绯粉的嘴唇,如一点一点降临的夜幕般变沉。
“脸往右边偏。”周思思全部注意力在卢析颊侧的伤上。
卢析身体几不可见地一颤,理智回笼,闷声照做。
“用云南白药喷雾还是消肿止痛酊?”周思思问。
卢析:“喷雾。”他不喜欢消肿止痛酊的味儿,闻起来像脚气混着过期的金纺。
周思思弄完他脸上的伤,往旁边退了点位置,“好了,手上的你自己弄吧。”
“不要!咳,背上应该有伤。”卢析说,“我够不到。”
周思思略一抿唇,又有点气他不爱惜自己,搞出这么多伤,“转过去,衣服掀起来。”
“哦。”卢析迅速用长指撩起衣服下摆,一不小心蹭到伤口,“嘶——”
“不要急。”周思思添了些无奈。
记得上一世她也帮卢析擦过药。
比现在的时间要晚。那时他高二,她处于大一大二过渡间的暑假。
某天周思思在楼道里撞见手上有伤的卢析,本着幼时玩伴和邻居的情分,关心了几句。
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事,摔了一跤。”
那时他们的交集其实不如这一世多。
察觉到他手臂的动作不自然,想到徐阿姨和卢叔叔出差在外,周思思在一瞬间生出同情:“我和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卢析似乎愣了一下,“哦。”
出小区,网上叫车。
进到医院,挂号,面诊,拍片……周思思以他是伤员为理由,让他坐着,替他跑了不少流程。
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卢析的右手有几处擦伤划伤,及前臂关节骨折。
“这段时间你怎么办?”回去的路上,周思思问,“要不你来我家吃饭吧?”
卢析看着固定在胳膊上的夹板,“不用。”
这天傍晚,周思思带上保温饭盒去敲他家的门。
遵循医生的嘱咐,她要先给他的伤口上药。
“我自己来。”卢析一下拉出半米远的距离。
结果左手不够灵便,将右手刚凝了血痂的伤口出戳裂。
鲜红的血小汩小汩渗出。
周思思看着都觉得疼,再次提出要帮他涂药。
只涂了这一次,饭也只送了这一次。
第二天周思思再去敲门,卢析不在家了,门口留下张纸条说他去了外婆家。
那时的卢析不喜欢麻烦别人,性子有点犟;而现在,他会因为疼痛而倒吸气,会主动拜托她帮忙处理伤口……
周思思纤长的眼睫扇了扇,可能是由于他现在年纪还小?
帆布包里的手机突然发出来电铃音。
周思思放下药剂喷瓶,弯身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陈翠的来电,“妈妈。”
对面讲话的却不是陈翠,是个陌生的老人的声音。
老人讲的是花梨市众多方言中的一种小众语言。叽里呱啦了一通,周思思只听明白了两个词“你的”和“妈妈”。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您能说普通话吗?”周思思秀致的眉微蹙。
旁边的卢析投来无声的疑问。
老人急了似的,提高音量再次呱啦。
“你试试能不能听懂。”周思思低声对卢析说,将听筒模式切换成免提。
卢析努力听了几句,抓着后脑勺,“听不懂。”
语言存在障碍,周思思束手无策,又不敢挂掉这通由陈翠的手机拨来的电话。
“喂!你妈妈,车撞,倒地。”
老人换成口音重的不标准的普通话,讲得不连贯。
“在医院,花梨人民医院。”
脑袋里轰地一声,周思思踉跄着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我马上过去。”
提示音嘟嘟嘟。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我和你去。”卢析跟着站起来。
周思思摇摇头,“你有伤,在家好好休息。”有些抖的手拎起背包,匆匆往外走。
卢析不放心,温热的手扣握她细腕,“我送你到小区门口,送你上车。”难得地,在她面前显露出些许强硬。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大家要去扫墓吗?还看更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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