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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两副面孔(2 / 2)

谢如琢清晰地看见孙秉德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而后如春日河床化冰时一样碎裂了,他越发来了兴致,演得更为逼真,用力挤出两滴眼泪:“不瞒诸卿,朕刚离开坪都时就挂念着明庭,这么多天过去了,朕一想起他生死未卜就忧心如焚,早就打算出兵南下,接回明庭。”

孙秉德身后,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微张着嘴僵着不动,和首辅一起成了石头人。

第一次发觉和朝臣们耍阴谋诡计也十分有乐趣的谢如琢现在不大好,脸上要保持着悲痛欲绝,心里笑得花枝乱颤,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这下连孙秉德也哑巴了,如此结果是他们怎么也预料不到的。

皇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答应接回皇太孙?

这就算换个三岁小孩都知道皇太孙是要来抢自己东西的,怎么也会表现出点抗拒吧?

皇帝就……就这样接受了?

谢如琢和善笑道:“那就这么定了,等几日后去乐州安定下来,朕再与诸卿商议出兵之事。”他又大肆欣赏了一番众人精彩的神色,还要好意问道,“诸卿可还有事启奏?”

没有人理他。

谢如琢站起身,背着手大摇大摆往外走:“既然无事,那朕先去吃饭了。”

和一个活了快五十年的皇帝耍心机?

方才谢如琢的心情就像逢年过节时,长辈慈祥地围观一群三岁小孩在他面前抢糖吃,充满了幼稚的趣味。

再说了,这一世的他可当真巴不得早点接回谢明庭,有人接班他才能撂挑子,去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

比如去撩拨沈将军。

吃过饭,谢如琢换了件黑色的骑装,趁着夜色,在何小满的掩护下溜去卫所军的营地。

沈辞近日在养伤。

那天谢如琢答应裴云景罚五十军杖,不好出尔反尔,因而军杖是真打了,且他听说裴云景让杜峋盯着行刑,那五十杖打得很结实,伤得不轻。

所以沈将军因为他受伤了,自己来探望是应该的,才没有什么其他想法。

沈辞住的营帐有点偏僻,倒是给他省了被人围观的麻烦,他挑起帐帘一角往里看去,见里面亮着烛火。

夜间风凉,沈辞却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只在肩头随意搭了件外袍,盘膝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低头看一本书。

剑眉舒展,长长的睫毛安静垂落,时不时还会扑扇两下,烛火的光晕便在下眼睑上投出晃动的阴影,面庞褪去平时那股张狂的狠劲,青稚的少年气也变得柔和温顺。

谢如琢尽量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但沈辞还是立刻察觉了,偏头看过来时眼神是冷的,看清是他又立马敛回去,慌张地想从床上下来,谢如琢竖起一指抵在唇上:“沈将军不必多礼,朕偷偷来的,别惊动了外人。”

沈辞讶异道:“陛下为何要偷偷出来?”

谢如琢把目光定在沈辞半现的锁骨上,露齿一笑,道:“夜间私会,当然要偷偷的了。”

沈辞:“……”

这一世的谢如琢有点乖,也有那么点……浪。

谢如琢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了看沈辞手里的书,是本兵书,没意思,他又看向沈辞的脸,除了左脸上那条鞭痕很是扎眼,面色并没觉得苍白,问道:“沈将军的伤好点了?”

跟看着风一吹就能倒的谢如琢不一样,沈辞身体一向很好,背上的杖伤休息三天就不影响他走动做事,脸色瞧着还比谢如琢健康,他点头道:“已经没事了,多谢陛下挂念。”

谢如琢目光下移,瞥见从斜襟里衣里蜿蜒伸出来的鞭痕,眼珠滴溜溜一转,伸手迅速拨开里衣,吓得沈辞差点跳起来。

匀称劲瘦的肌理袒露,已开始结痂的鞭痕交错在肤色偏白的胸膛上,谢如琢心疼之余,还有几分隐秘的欲望浮现。

“陛、陛下……”沈辞拉好衣襟,耳朵尖红了,“臣真的没事了。”

谢如琢“哦”了一声,神色温良纯真,仿佛刚才轻薄人家的不是他。

“这个药给沈将军。”谢如琢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搁在床边,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沈将军长这么好看,毁了我可要心疼的。”

沈辞这下整个耳朵都红透了,胡乱拿过药瓶,张望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放哪,只能又尴尬地搁回去,道:“多、多谢陛下。”

面对这一世的谢如琢,沈辞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根本猜不到接下来他又要做什么,吊着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还不敢多看谢如琢,黑衣是谢如琢前世最常穿的,这身还是干练的骑装,围出一圈窄细的腰身,向他展露诱人的鲜明线条。

正心猿意马之际,谢如琢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软声道:“沈将军,你千万不能有事,朕以后只能相信你了,你不能有事……”

谢如琢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挣扎,好似纠结许久还是败给了心里的委屈,才把这话说出来。

沈辞愠怒地想着这回又是孙秉德还是柳燕儿,忙问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谢如琢的泪珠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他们……他们逼我接回皇太孙……说我不是嫡子,名不正言不顺……我又没说不答应,他们就步步紧逼……我、我怎么做他们都不满意,等皇太孙来了,肯定更不喜欢我了……”

“陛下,别、别哭……”谢如琢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落,沈辞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陛下做得很好,不用在意他们,以后陛下会有很多站在您这边的臣子,就不怕他们了。”

谢如琢一边乖乖点着头,一边还在抖着肩膀抽噎。

白天的谢如琢风轻云淡答应了接回皇太孙,笑得还颇有些潇洒快活,晚上就对着沈辞哭诉被众人相逼,他在心里乐道:要是孙秉德等人来此看一眼,恐怕能直接气得口吐白沫。

他怎么能让沈辞知道他对这事自愿得不得了呢?

必然要抓住机会让沈将军哄他,心疼他,然后更爱他。

沈辞不知自己上了套,早已把那帮人骂了个遍,这一世他们竟然更为猖獗,还没到乐州就按捺不住了。

再看只敢躲在他这里哭的谢如琢,沈辞真是心疼得要命,眼下与谢如琢最亲的人该是太后,可这母亲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也难怪谢如琢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没人说。

“陛下,不管发生什么,臣都是站在您这边的。”沈辞拽来外袍干净的袖子给谢如琢擦了眼泪,“臣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

谢如琢隔着眼前的水雾直视沈辞:“朕要你做坏事呢?”

沈辞温声道:“在臣眼里,陛下让臣做的事没有坏事,臣求之不得。”

谢如琢一只手撑在床沿,半直起身靠近他,眼神幽冷地俯视下来,像要把这个人圈入领地,永远地占有,霸道地说:“沈将军,你此生都要忠于我。”

“是,臣此生都效忠于陛下。”沈辞深致的眼眸不闪不避地回视,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谢如琢的脖颈上,暧昧的气息让他眼底也染上了占有的欲望。

谢如琢满意了,勾起唇笑了一声:“沈将军,我们靠太近了哦。”

沈辞:“……”

不是你非要靠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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