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闫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小淼,您是长辈,以后说不定有很多事要请教,还望闫伯多多提点。”
边说边吸了吸鼻子,今淼的视线落在角落一个冒着白雾加湿器,心下暗叫不妙:
“这是什么香?”
“这是从欧洲进口的‘乌瑞莎’精油。”
虽然不晓得为什么今淼的思路为何如此跳跃,闫伯脸上依然平静无波,转身从书柜抽屉里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瓶递给他,解释道:
“上周有人送给老爷,可以舒缓神经,会对大少爷有帮助。”
“快撤掉。”
打开瓶盖上的滴管,今淼被那味道刺得两眼发酸,幸运的是,适才那只有一丝丝的异味,此刻更明显了,他捏着鼻子沉声道:
“这里面加了鸟乌,闻久了会让人浑浑噩噩,反应迟钝。”
闫伯愣了愣,他知道送香薰的人是谁,对今淼的话不置可否:
“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老爷绝不会加害大少爷……”
床上男子脖子上驾着僵硬的颈托,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整张脸只露出深邃精致的五官;双唇因缺乏血色略显苍白,两目紧闭,浓眉微蹙,似是在梦里也在烦恼些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
今淼挺直背,眉梢微扬,死死盯着面前人的双眼,他的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
“请相信我。”
断是在霍家久经风雨的闫伯,此时也竟被金淼的气势震住,心底出现一丝丝动摇。
眼前的青年看似瘦弱,但那对浓眉如同凌厉的双剑,明亮的眼眸熠熠生辉,更隐约透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坚毅和锐利。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今淼眉头紧锁,脑里掠过一个又一个的假设,见闫伯始终没有回应,把棕瓶捏在掌心,断然大步流星向屋外走去。
这时素来淡定的闫伯也难免现出讶异,紧跟他身后,追问道:
“今先生,你要去哪?”
“找霍爷爷,当面说。”
两人的举动在霍宅中引起了不大不小的骚动,佣人早被训练不允许大惊小怪,却还是免不了装作打扫,偷偷打量这位异常的“新郎”。
“怎么这么快回来?”
望见折回的今淼,在花园中与自己对棋的霍啸云隐隐皱了皱眉头,按捺住不悦问:
“闫伯,是不是有哪里怠慢了今先生?”
“不敢,”
抢先答话,今淼在霍啸云面前站定,深呼一口气,将手中的棕瓶放在桌上,镇定开口:
“霍爷爷,这瓶香薰里,除了常用的玫瑰、茉莉、艾草以外,还添加了一种名为鸟乌的草药。虽然从份量来看,并不致命,然而长期使用,有可能会让霍公子长睡不醒。”
“胡说八道!”
冷森森瞪着今淼,霍啸云一巴掌拍在桌上,棋子被震得乱成一团,他眉心紧锁,扬声讽刺:
“你懂什么?!知不知道规矩?!”
“您可以让人去查,要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很简单吧?”
面对如同一只恶虎的霍啸云,今淼没有露出半分惧色,淡定道:
“我知道,对霍家而言,我只是个摆设。但是,既然我目前是霍公子名义上的丈夫,拿了好处,自然得尽本分。这瓶子里的东西,我愿意以人格担保,绝对有问题。”
他说的话不偏不倚,霍啸云眯起眼,头一回认真打量眼前的青年:
即使面对高压,今淼举手投足不减潇洒自如,后生里倒是小见。
“既然您为了霍公子,任何方法都愿意尝试,那么,任何威胁他安全的事,如果我是您,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查个水落石出。”
仔细观察霍啸云的反应,加上方才管家的犹豫,今淼暗自猜测,送礼的人必定举足轻重,说不定与霍啸云关系不一般,逐渐放软态度劝说:
“不管您信不信,根据霍家与今家的约定,我是唯一没有动机害霍公子的人,而且我人在这里跑不掉,没必要撒谎。”
“你倒不用说到这个地步。”
低头衡量半晌,霍啸云眼中风云变幻,终伸手拿起那个棕瓶,没有再看今淼一眼,叹气道:
“行吧,你先回去,怎么处理,我自有分寸。”
说到这里,他兀然抬头瞪向今淼,眼中警告意味十足:
“在查出结果前,不准声张。”
微微扬起下巴,今淼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答道:
“我明白。”
被赶回房间后,为免让人起疑,今淼给霍鑫泓念了几则新闻,同时也是为暗地里了解这个世界的资讯。
直到晚饭时间,他才再看到霍啸云和闫伯。
大概因为他第一天来,就闹了这么一出,那两人均对今天下午的插曲闭口不提,今淼也不好开口细问,只察觉霍家氛围说不出的凝重,遂在饭后乖乖回房。
不知为何,今淼打从进入卧房,即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被谁窥视。
他随手打开设置好的播放器,打算放一会歌就睡觉,悠扬的乐声在屋中流淌:
“Thecertainnight,thenightwemet,thereweremagicabroadintheair……”
月光温和洒满房间,进入梦乡的今淼没有看到: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白天沉重合上的眼皮、此刻悄然睁开,乌云自天边褪去,星点光辉在冰蓝的瞳孔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