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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失踪(1 / 2)

通天台之后,太子殿下有心温故知新,但独处机会既少,又没有那?晚的清风星辰起兴助阵,并非床帏枕席间,总不能说来就来,是以无法?如愿,只能在夜里孤枕难眠时将那?滋味翻来覆去细品。

他自以为与小林待诏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的伪装天衣无缝,殊不知眼角眉梢难免流露出柔情,在旁人眼里已是袖悬一线、摇摇欲坠。

沈宜秋倒是不曾将那?通天台的夜晚放在心上,感慨了一下男女之间竟还能翻出这许多花样,便将那?片刻心悸抛诸脑后,不再深想。

她昼间在马车上跟着?译官马德祖学吐蕃语,夜里则独宿一院,不用?与人抢被子,更不用?叫人搓来揉去,沾枕便能睡。

若是哪一日到驿站的时辰早,她便在房中给舅母、表姊以及两位良娣写信。

本朝官道?四通八达,西达葱岭,东穷辽海,北逾沙碛,南尽海隅,三四十里置一邮驿,四方交通活络便利,官私书信往来十分方便。

她一路上不时收到两位良娣的书信。

宋六娘的书信总有一大束,长篇累牍、巨细靡遗,将东宫里的人事草木鸟兽鱼虫一一写过去,尤其是这几日又创出什么新鲜食单,更是迫不及待地要抄录在书信中与阿姊分享。

托她的福,沈宜秋虽然离京数百里,东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

王十娘恰恰相反,她性子内敛,总是惜字如金,常常只有一封短笺,寥寥数语报个平安,或是一两首小诗,不过每回都会随信附一些新合的香丸。

沈宜秋也将沿途搜罗来的土仪、风物随信送往京中,如扶风的榛实,新平的澡豆,定平的豳铁小刀,杂七杂八一大堆,托太子邮回长安给两位良娣。

这一日清晨,车马启程前,沈宜秋照例将连日来搜罗的小玩意儿装满一个箧笥,托尉迟越随书信一起送回长安。

尉迟越自然应承下来,却?不免要拈一回酸,靠在车厢上,乜她一眼:“长安什么没有?要从外头?买,这些东西又哪里比得?上贡物了?”

忍不住心想,她待宋六和王十倒好?得?很,若换作他留在东宫,他们三个一起出游,恐怕早就乐不思?蜀,怎会又寄书又送东西。

沈宜秋知他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不由?啼笑皆非:“东西不值当什么,图个新鲜罢了,殿下不也给五弟、四姊他们寄了土仪去么?”

尉迟越强词夺理道?:“他们是孤的兄弟姊妹,自是不同。”

沈宜秋一哂:“六娘与十娘亦是妾的姊妹。”

尉迟越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将手揣在袖子里,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沈宜秋从怀中取出一包榛实递给他:“这榛实撒了盐花烘烤过,又去了壳,虽是不值一提的土物,风味倒还不错,殿下要不要尝尝?”

尉迟越冷哼一声,不过还是从袖管中抽出手去接,指尖触到油纸包,传来微微暖意,是她怀中带出来的。

他只觉心头?微痒,收回手,点点膝上的宁州方志:“孤手里不得?闲,你自己吃吧,免得?弄污书卷。”

沈宜秋佯装听不懂他的暗示,果真自顾自吃起来,榛实暖烘烘的香气在车厢中弥漫。

尉迟越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太子妃依旧不能领会,他只好?努努嘴:“你不是要孤尝尝么?拈一颗来。”

沈宜秋方才刚托他办了事,不好?过河拆桥,纵然不想惯得?他蹬鼻子上脸,还是拈了颗榛子送到他嘴边。

尉迟越张嘴含住,舌尖无意蹭到她的手指。

沈宜秋只觉心头?麻痒,连带着?脊柱都是一麻,不觉红着?脸缩回手。

她先后养过日月两位将军,常手拿肉脯喂它们,两条狗儿都喜欢舌忝她手指,可此时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太子却?似一无所觉,细嚼慢咽地吃完一颗,掀起眼皮:“没尝出什么味儿。”

他本是风流的长相,生得?轻眉俊眼,只是平日里行?止过于?板正,压住了那?股风流佻达,此时身着?便服倚在车厢壁上,眼风斜斜地飞过来,便有几分京城纨绔、五陵少年的轻佻气息。

沈宜秋叫他瞧得?耳根发热,瞥见他微挑的薄唇,不知怎的想起那?晚通天台上的感觉,有些如坐针毡。

她定了定心神,又拈了一颗送到他嘴边,尉迟越甫一启唇,她便撤开手指,结果榛实掉落下来,滚入尉迟越的衣襟里。

太子不由?笑起来,点点薄唇:“小林待诏可是眼神不好??孤的嘴生在这儿,不在脖子下面,怎的往孤衣襟里喂。”

沈宜秋恼羞成怒,说什么也不愿再喂他,背过身去,自顾自去看?邵芸寄给她的书信。

才看?了两行?字,只觉肩上一沉,却?是太子将胳膊搭在她肩上:“小林待诏在看?什么?”

沈宜秋道?:“是表姊从华阴寄来的书信,她说在驿馆遇见舅父同僚的家眷,母子两人亦是去洛阳,两家人便结伴同行?。”

尉迟越随口问道?;“哦,是哪家的家眷?”

沈宜秋摇摇头?:“表姊在信中也未言明?,只说那?家有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小郎君。”

邵芸的书信与她本人一般飘忽不定,东拉西扯,想到什么便写一气,许多事都没头?没尾。

尉迟越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未打心里过,只道?:“舅父一家比我们晚几日离京,长安至东都八百里,我们到凉州时,他们也差不多到洛阳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不觉又是三四日过去,太子一行?抵达宁州府,在治所定安的刺史府中歇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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