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邵承在一旁把豆腐片下锅，水接触到油，滋啦啦炸开。

曾国强顺手帮外孙一块儿洗碗：“是啊，不做了。他年纪大了，做豆腐早上三点钟就起来，又是个体力活，哪撑得住啊。而且豆腐摊子生意再好，那也只是豆腐，卖不上价的。老头家里孩子又不愿意继承，这摊子可不得关了么。”

陆云泽眨了眨眼，“好可惜……”

“以后这样没了的土手艺会越来越多的。”曾国强自己就是个做机械化大规模生产的，当然知道这种厂子的流水线生产对小商铺的影响。像做酱油、醋、油的铺子，可不就要被超市货架上放的那些挤没了么？豆腐也是，现在什么都有机器辅助，超市里卖上一盒一盒的豆腐就是个时间问题。他们村里如今依旧有养猪的，可是以后，那些大型的养猪场开起来，估计想吃个土猪都难咯！

陆云泽抿起了嘴唇。

他知道这是个不可逆的事情，社会发展趋势就这样。人家铺子辛苦又赚不到钱，当然就慢慢的没人做了。可这股味道，难道就真的要没有了？虽然只是一块豆腐，拌着小葱吃的豆腐……

他托住了腮帮子：“就算是豆腐，也不一定不能卖上价嘛。姥爷你也知道的，那些饭店的饭菜都是咱们菜市场上就能买到的，但装修一上档次，气氛一烘托，还不是有人拿着钞票进去吃饭？现在上海开了好多蛋糕店，就是鸡蛋面粉牛奶做做而已……豆腐怎么就不行了呢？”

“呦，你小子，脑袋里在想什么呀？”曾国强笑了起来，戳了戳他的脸颊，“为了自己那一张馋嘴，打算忽悠别人去开豆腐饭店？”

“谁说不行的呀？”陆云泽扁嘴反驳，“而且万一开成了呢？姥爷你总和市里提要让农民致富，你怎么不支持支持呀？”

“支持外孙吃口豆腐啊？”曾国强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了，先不聊那些，反正你和小贺又不缺钱，姥爷可不管你。来，这边还有一袋子厂子员工送我的毛豆，一块儿来剥了，中午和咸菜一起炒，明天早上拿出来搭粥。”

陆云泽坐了过去，怀里还依旧揣着他们家小白，真的低头开始剥毛豆了。

锅里的豆腐在煎炸的时候就已经散发出浓郁的香气，之后再和小葱一起炖，让曾国强都忍不住过去先吃了几片。贺邵承没着急盛，就继续放着豆腐在锅里温着，又走过去陪自己的么儿剥毛豆。陆云泽让了个小板凳给他，脑袋蹭了上去，然后越发蹭得亲昵，就像是两只在一块儿梳理毛发的猫。

他手里本来也确实是在干活的，但这会儿就给忘了。

贺邵承动作更快，片刻袋子里的毛豆就没了一半。

曾国强又瞧了瞧，摇着头笑。

他看自家外孙，差不多要被小贺挂在腰上咯！

外面天气冷，出去当然没什么意思，在暖和和的家里准备准备食材，好好的吃上一顿，吃完了再去炕上暖暖的睡一觉，这就是过年期间最大的快乐了。年饭留着三十那天晚上吃，因此现在他们也没多准备什么，就是一份豆腐，一份红烧鱼，一份猪油渣青菜。毛豆和咸菜一起炒了，虽然说是配粥的小菜，但热乎乎的搭着米饭，味道也是不错的。

老头带着汽水儿回屋读《知音》，陆云泽和贺邵承则都刷了个牙，在卧室里抱着。

炕上一点都不冷，只穿一件底衣都行。小白都缩在床头睡觉，肚皮被烘得热乎乎的。陆云泽昨天晚上刚被疼过，这会儿还得养养呢。贺邵承通常还不会在白天多么欺负自己的人，他只是搂着么儿，吻一吻他的脸颊，又亲一亲那柔软的唇。

陆云泽抱着他的脖子，特别认真地和这个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