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儿会和谁在一起?
他的么儿只会坐他贺邵承的车。
另一个人……是他自己。
对于这样的猜测,大脑一点反驳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泛起了一股“就是如此”的感觉。
贺邵承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就算他长相英俊,也无法抵挡此刻从心口泛起的彻骨寒意。如果这一切都是预知,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和么儿将开着车坠落山崖,一起丧生在某个地方?
他不能接受。
双目紧紧地闭上了,他目前获知的信息还太少太少,必须再多想一些,再多想一些。
出车祸的地方是山……他们在盘山公路上。
就在附近,有一个路牌,上面写着……鼓膳。
鼓膳?
贺邵承绷紧了面孔,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眸。
如今互联网还并不怎么发达,尽管他很希望直接通过搜索获取自己想要的咨询,然而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关于“鼓膳”的答案。如果云端的论坛已经上线,或许他也可以通过论坛咨询一下网友,但此时,贺邵承只能登陆了金山公司开发的bbs,在论坛之中发表了一个咨询帖。
虽然用互联网的人并不多,但现在的论坛用户黏性很高,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论坛里的大把大把。很快,帖子里回复就多了起来,也出现了一个老家是福建的用户——
“鼓膳?好像是我家那一座山的名字。”
贺邵承立刻询问,“那请问现在有盘山公路了吗?”
“做梦的盘山公路哦,能有人走出来的泥土路就不错了。我们福建又不是北京,哪来的钱搞那么多东西。”
贺邵承靠在了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可以确定了。
如果这场梦是真的……那它……发生在未来。
一个让他害怕的未来。
或许这可以算作是一种提醒,经过这一场梦,他绝不会去购买BENTLEY的任何汽车,也绝不会往福建的鼓膳山去。或许以后,他都根本不会带着么儿去福建,他们就呆在上海,老老实实地呆在上海。
然而做了这样一场梦,任谁都无法轻易地平静情绪。贺邵承不禁深思,如果这是未来的预知,那他又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在那样一个漆黑的深夜,带着么儿……途经福建。
一整个下午,贺邵承都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神情凝重。
陆云泽还有些纳闷贺邵承怎么没来找自己,之后揉着肩膀回了办公室。腰虽然还有点不舒服,但一直垫着个枕头也有所缓解,目前身体的情况总之还不错。他推开了门,坐在那里的人猛的抬头,看到是自己的么儿时才松了一口气。
“走了?该回家了。”陆云泽看了一眼时间,都六点钟了,“你们院系也应该开始安排期末考试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再过几个月就要大二了……”
“嗯。”贺邵承站了起来,将面前的苦咖啡一口饮尽。他不打算把这场梦告诉么儿,也不希望么儿跟着自己因为这些事情而担惊受怕。随着气息的呼出,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是要期末考了。我让王/毅伟帮忙照看网吧的事情,我们之后可以好好复习。”
“行啊,真不容易,上学期都是海绵里挤时间背书。”陆云泽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大约是坐久了,总觉得肩胛骨稍微动动就咔嚓咔嚓响。贺邵承也坐了许久,此刻便站起身,过来帮着他捏住了肩膀。
“嗯。”微凉的薄唇啄在了那细嫩的耳垂上,贺邵承缓缓地嗅了一口么儿身上的味道,“今年定心复习,公司这里已经稳定了,我们可以稍微休息休息。”
事业固然重要,但对于贺邵承来说,怀里的陆云泽才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金钱,权势……没有一个能和陆云泽去相比。彼此的身体靠在了一起,陆云泽侧过头,唇瓣就被贺邵承轻轻地啄了起来。
他们在办公室里接吻了片刻。
“呜……好了……我都累了。”陆云泽的眼眸有些泛红,过分的深吻让他呼吸都十分不畅,“快点回家,那根玉都放了一下午了,我想把它拿出来……”
“好,现在就回去。”贺邵承都已经忘记了那根玉,现在被一提醒才想起来。
家里的菜不少,今天回去也不需要从菜市场路过。一到洋房,陆云泽就去了浴室,在贺邵承的帮忙下取出了那根药玉。他的身体还有一点点红肿,不过已经没有热辣和不适了。贺邵承将玉拿下去冲洗,洗干净之后又放在了一旁,等待着下一次的使用。
当夜,彼此都冲完澡,一起坐在床上。
陆云泽被贺邵承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的亲。
他们说好了今晚不做,贺邵承也知道自己要节制,不能过分欺负么儿,只顾自己享受,不管对方的身体。但他还是想要不断的确认这个人在自己的怀里,而非冰冷地躺在担架上,被医生用一张白布遮掩面孔。
薄唇啄在了耳垂上,陆云泽忍不住地又“呜”了一声。
“贺邵承……”
“嗯。”他低哑地应声,却不愿停下这样的亲吻。
陆云泽被他从头亲到了脚。
贺邵承对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嫌弃,连小脚趾都捧起来吻了,又含住趾腹,仿佛是含住了一粒珍珠。陆云泽的脸颊泛着红,耳朵也泛着红,最后被抱进怀里休息时已经浑身都软了,只能依偎在对方的臂膀中。
他也是真的累了,被亲完全身后,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放松,直接就闭上眼陷入梦乡。而贺邵承却还有些难以入眠,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害怕再梦到那个场景。
大脑隐隐作痛,他皱着眉,尽管思绪繁重,但最终也还是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
仿佛那一场梦境只是他的错觉,他再也没有梦到相关的内容。尽管贺邵承心中依旧充满警惕,但不得不说,这样连续的宁静让他至少得以回归正常生活。陆云泽也只是感觉那一天贺邵承的情绪有点奇怪,之后就又好了。
日历又撕了一页,他们已经进入了六月,再过几天就到六月中了。
一盒子药膏已经用了一半,还是后来减少了用量的成果。
他软趴趴地躺在床上,床头还放着一沓历史系的教材。
“你……你别乱来!”陆云泽气喘吁吁的,“我在复习呢,你不需要背书,我还要背书的!”
贺邵承搂着他,用脸颊去贴了贴么儿的耳朵,接着又在那秀气的耳朵尖上咬了一口:“嗯,你继续背,我陪着你。”
“呜……你这样我怎么背呀……”陆云泽蹙着眉,手指捏紧了床单,之后又只能松开了。
他们两个已经考完了英语、数学、思修这种大家都要上的课程,现在就是各自的专业课。贺邵承是真的不慌,估计考试前随便翻一个小时的书就够了,可他这里都是实打实的文字内容呢!
脖子上又被咬了一口,他的爱人果然就是头狼……
“又啃我……别留印子。”
贺邵承只是用牙关轻轻地磨了磨么儿细腻的肌肤,接着就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那层红痕,“嗯,不留印子。”
“我在报纸上看到……脖子的位置,不能吮,那里有个颈动脉窦。”他的嗓音低沉而温柔,“吮了之后可能会出现供血障碍……但这样咬一咬,应该是可以的。”
“你,你又不是狗……”陆云泽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别闹,现在才八点钟呢,你起码让我再看一个小时的书。”
“嗯。”贺邵承答应了。
陆云泽就趴在床上,他的课本也已经写满了笔记,这会儿复习起来重点分明,就是要再多背两遍,加深一下印象。如果考得好的话,下学期应该还能拿个奖学金什么的,只是现在的奖学金也没有多少钱罢了。
他一边看着自己的笔记,脑海里则是不禁想起了点别的事情,扭头又瞅了一眼正在亲自己脖子耳朵的人。
“贺邵承,我们以云端公司的名义,给学校捐一笔奖学金好不好?”
上辈子,他就是拿到了贺邵承资助的奖学金呢。
现在大多数人家庭条件还不怎么样,从城市里出来的学生还好一点,农村地区考来的那就是一穷二白,吃饭都要算计着。他自己也体会过那种穷困,此刻便很想帮助帮助别人:“可以设立农村地区指定奖学金,按照成绩来奖励……也不需要给很多,让他们在食堂吃得起饭就行。”
“可以。”那些钱对于贺邵承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他一边啄着么儿的发丝,一边又抚摸住了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扣住了,“这种小事,你决定就好。”
“嗯,还能给我们公司打打宣传,之后吸引毕业生过来应聘……”
其实就目前而言,云端根本不缺乏应聘者——他们公司的待遇非常好,福利也非常到位,不用提王/毅伟李良生这种骨干,就算是新进来的员工,待遇也比普通的企业要好上许多。相反,是云端在挑选人才,选择性地吸纳进自己的团队。
贺邵承又低喃了一声“好”。
最近云端的一切都在蒸蒸日上,论坛终于开发,第一天的用户量就达到千人,整个论坛里热热闹闹,全是各种聊天交友。而云聊的会员收费系统也已经上线,只要充值会员,就能获得头像特效,昵称特效,VIP勋章等等特权。他把陆云泽早期用VisualBasic写的几个小游戏改了改放了上去,一边和人聊天就能在边上一边打发时间,反响也颇为不错。尽管话费充值的方式让他们在和电信局签订合同时不得不让利许多,但至少就目前而言,云聊已经成为公司重要的进账项目之一。
至于云端网吧,则是直接成为最火热的地方。
他们自己手里就有云端新闻网,当然不介意通过自家网站进行宣传;开业之前,王/毅伟还安排人在门口弄了点横幅宣传,又印刷了一点扇子过去分发。在天气逐渐开始炎热的夏季,发扇子这种事情可比发传单有效多了。人们拿着扇子回家,回家之后再给家人看看,很快,上海市市民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复旦大学门口开了一家“网吧”!
这可是个新奇的东西,开业当天过来围观的人都不少;连本地的报社都安排了记者过来进行采访。
计算机的成本颇高,还要算上店铺费,电费,网费,水费,保洁费用,职工工资等等……若不是贺邵承不在乎那点钱,上网的费用绝对能高到让普通人进都不敢进的地步。云端网吧最终定价是7元一个小时,虽然也不便宜,但当天直接占满。五十台机器前都坐着客人。计算机里也已经内置好了魔兽世界等单机游戏,云聊、云端新闻网、云端论坛更是全部有图标,直接放在桌面。
网吧二十四小时营业,二十四小时里起码要有十二小时坐满了人。
打游戏的当然不少,但毕竟是开在复旦门口,还是有不少学生过来用网络查询资料的,总体来说气氛不错,并没有像后世的网吧那样乌烟瘴气。陆云泽和贺邵承虽然主要还是在公司里呆着,但在学校上课时,也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开的这家网吧让更多的人认识到了计算机,认识到了互联网。
人们已经开始不满足于目前获取信息的狭窄方式了。
一切都在越来越好,贺邵承需要操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少。这段时间,考虑到进入了期末考试周,他也没有再拉着么儿往公司里去,直接把事情全都交给王/毅伟和李良生,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电话联系,反正他们是要复习备考了。不过很显然,真正在复习的只有陆云泽一个人。
贺邵承搂着怀里的么儿,又是亲吻又是吮咬。
他深爱着面前的人,这样的亲昵对他来说就如一日三餐那样必需。他握住了陆云泽的手,就算屋里已经开了空调,彼此的体温还是热得厉害。
陆云泽一开始还能艰难地看看书,但接着就无法集中意识,只能扁扁嘴把书本阖上,扔到了一旁去。
他艰难地撑起了胳膊,终于把一直抱着他的贺邵承给推开了一点。
“药准备好了?”脸颊气鼓鼓的,他是实在被撩/拨得受不了了,才不是自己意志力不坚定。
贺邵承抿唇低笑:“都好了,就在冰箱里,之后直接喝。”
“你当时……买了三十包,对吧?”陆云泽又红了红面颊,“现在还剩多少?”
“好像……还有十二包?”贺邵承也不是很确定,“没事,老中医把方子写给我了。我明天就去找一家医馆再抓一些。”
存个一百份再说。
陆云泽脸颊一红,都不好意思计算他喝药的频率了。
他又软绵绵地瞪了贺邵承一眼,接着终于和他一块儿放下了蚊帐。现在天气热了,偶尔一场雨下过,也有孵化出来的蚊子进来作乱,因而贺邵承早早地就将蚊帐挂了起来。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灯,也没全开着,灯光泛着暖洋洋的一层昏黄。
贺邵承又一次搂住了自己的么儿。
“对了,我们云端也组织一次体检,怎么样?”他的神色很正常,语气甚至带着一点笑意,仿佛只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他们也老是加班熬夜,对身体不好。”
“嗯……行啊。”陆云泽的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指腹微微压紧,泛着一层白。但只要松开,血色又会瞬间涌上。他的胳膊也很白很细腻,肩头更是圆润,脖颈的曲线比女孩子们还要好看几分。
“到时候,我们也一起去,顺便做个体检。”贺邵承没有忘记梦中医生的那一句话,在那场梦里……他的么儿,是心脏骤停。
他要把所有可能的危险都掐灭在襁褓之中,“好久没体检了。”
“唔……嗯,都听你的,都听你的。”陆云泽这会儿已经是最乖的状态了,说什么都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