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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只诅咒(1 / 2)

卫宫士郎是个倒霉孩子。

有多倒霉呢?大概是鞠躬尽瘁为他人而活,兢兢业业为和平事业献身,不求回报到最后,还要遭同伴背刺,死了都不能安眠的那种倒霉吧。

坎坷,离奇,又透了几分让人唏嘘的悲剧性。

而关于这位后来成为英灵的“Emiya”和另一位没有自觉性的“Emiya”的故事展开,就要从某一个世界线的冬木说起。

众所周知,冬木,这座魔幻悲催的城市每十年就会发生一起重大的瓦斯爆炸案件。

遭殃的受害者无数,而这一次受牵连的无辜市民里就有士郎一家。

所以说,天命这种东西就是那么反复无常,就像一个稀松平常的夜,宁静会被忽如其来的灾祸给打破一样,谁也不知道现实什么时候会给你当头一棒。

那一晚不明大火席卷了这座城市,生灵涂炭,硝烟顶替文明成了视野里唯一的色彩,人们的血液迸溅一地沦为滋养土壤的肥料。

灾难降临时,生命就像挂在水龙头上的一滴水珠一样,可能是眨眼的功夫就会因为不可抗力而陨落。少年的父母当场惨死,少年也被压在废墟下奄奄一息。

明明还在话都说不利索的年纪,男孩却早早从燃烧过后的余烬里感受到了何为残酷,埋在身上脏污的尘土又让他品尝到绝望的滋味。

在废墟掩埋的濒死体感可以覆盖过一切情绪,悲伤一闪而逝,胸腔里徒留挣扎求生的欲望,他从喉咙里呛出一口淤血,发出微弱的呻-吟

或许是命不该绝,就在士郎以为自己要嗝屁见阿拉的当头,有人将他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出来。

“别睡,苟住。”士郎的耳边响起了女孩子的声音,她一边抓住他的手,一边对着另一侧喊着:“麻烦死了,喂,那边那个老男人,抽烟能延长你风中残烛一样的命吗?”

“.....你话少点,或许能。”老男人嘴角抽搐,低声骂了一句,快步过来协助她救援。

一阵凌乱的声音过后,压在士郎身上的障碍被很快移除,一下子被人抬到明亮处时他难捱地压了压眼皮,睁开干涩的眼,朦胧的视线不知不觉对上了温暖的赤色。

“救...咳....”

“把嘴闭上。”上方的人闻言拍了拍他的脸示意安静,回溯的魔术尽力在男孩的身上展开,治愈他的外伤。

咒文带出了指尖的白光,附在身体上感觉暖洋洋的、轻飘飘的,犹如做梦一般。一念间从地狱回到人间,少年放松后疲惫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伴着恩人简短有力的话语,士郎安详地合上眼睛。

真是心大,卫宫佐千代对着睡过去的男孩咋了咋舌,很快又全身心投入魔术施展中。

整个疗伤过程十分漫长,人类的肉-体是一个精密复杂的仪器,固有时制御对人类器官回溯过程必须时时刻刻控制魔力的输出,还要多线进行解析观察,毕竟人体内部每一处都在同步更新、协同工作,她修补某一处时,其他器官也会跟着影响,稍有不慎就会回溯过度导致器官萎缩,亦或者重生的细胞不适配的情况。

十六岁的卫宫佐千代已经在腥风血雨里滚打多年,自我治愈早是家常便饭,又惯是仗着虚数体作死胡来,她可以对着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但别人可没有如此金刚不坏的猩猩体质。

过去的任务多数都是要求她开着杀神的状态如蝗虫过境一样武力碾压,很少进行救人的工作。天赋在破坏上点满,杀人放火无往不利,卫宫佐千代虽然经验不足但也知道守护的工作比杀人困难得多,因此在对上这么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子时,她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佐千代屏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扶着男孩瘦小的身体。

与她同行的、在圣杯战争里遭受打击而久久无法回神的男人,卫宫切嗣用着一种不知是呆滞还是深邃的眼神沉默地望着她,以及她救出的孩子。

火光盈天,夜色在咆哮的风里收紧,入目的断壁残垣太过沉重,然而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卫宫切嗣大脑一片空白,他的本能开始替他工作,潜意识希望在冬木的废土里救出个人来,但刨出来的全数是血淋淋的尸体。

圣杯倾倒,污浊涂抹大地,整个冬木沦陷在末日光景里。这不是他所想见到的,他处心积虑想赢得的圣杯战争的结局不应该这样的。

自我谴责化作荆棘缠在胸口,卫宫切嗣此时此刻多么渴望能有赎罪的机会。

在见到这个由养女带出来的男孩时,他好像是见到最后的救赎、一根救命稻草般,迫切地希望小孩能活下来,紧张地盯着看。

卫宫佐千代见少年的伤势基本稳定后,胸口堵着的气才呼了出来。她对着浑浊的天空揉了揉眼角,四天不眠不休的厮杀和失去母亲的痛苦让她处在一个濒临崩溃的顶点,再使用那么复杂的时间回溯的魔术,卫宫佐千代此刻的状态不是简单的心力憔悴可以描述的了。

她放下男孩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剩下的,你处理吧,我不管了。”

卫宫切嗣敛着眼帘,听出她语气里微末的情绪,无声叹息。

——被憎恶也是理所当然,毕竟全是他的错。一边明知亏欠这个孩子,一边舔着脸继续利用。

“要走了吗?”

卫宫佐千代轻描淡写道:“嗯,回时钟塔了,法政科那边积压了很多案子要处理。”

卫宫切嗣在她垂着头经过身侧时不忍道:“如果不愿意做....”

“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卫宫佐千代生硬地打断他:“处决魔术犯,解决怪异,还是勾心斗角的党派内卷,对我来说,这些和参加圣杯战争一样,别无区别。”

“.....”卫宫切嗣吸了口入肺的烟。

说起来,卫宫佐千代会变成这样,最开始还是因为他那个恶魔一样的父亲卫宫矩贤杀死了她的父母吧,不然贵族出身的她怎么也不该过着现在这样生死飘摇,被魔术协会当杀戮工具一样使唤的生活。

卫宫切嗣知道缘由,她也记得自己家门惨案。

他当年虽然带着她离开了父亲的实验,在术师杀手的生涯里,和她相依为命的逃亡,五六年里也建立了一些默契,但卫宫切嗣认为私下的自己还是无法以平常心面对卫宫佐千代。

仇人之子和复仇者这一层血色的因果横在他们之间,成了无法跨越的天堑。

后来被招赘进爱因兹贝仑后,卫宫切嗣好像一下子有了为自己抛起她开脱的理由。他可以安慰自己需要准备圣杯战争无心照料,也能劝解自己说爱因兹贝仑能给小孩提供的生活条件明显会比跟着他要舒适。

就这样把她丢在御三家的城堡后,卫宫切嗣下定决心不管不顾,也就任由爱因兹贝仑的老家伙发现她的天赋和师承后,像是嗅到腥味的苍蝇一样扑了上去,以唯一照顾她的爱丽丝菲尔的安危胁迫她入学时钟塔,变相把她买给法政科卖命,利用她的实绩替爱因兹贝仑造势这种事发生。

卫宫切嗣将这些看在眼里没有插手阻止,如今又拉着她参与战争,从来没有过问她的意愿,所以到头来才会被她暗讽虚伪。

显然,卫宫佐千代从诞生来就没有过过几天正常的生活。从她钦慕母亲这一特征或许能品出她的本质里残存良善的一面,但即便如此,和人性只有短暂的接触不足以弥补其常年的感情缺失。

她的人格在终日的杀伐或被利用的环境下熏陶下变得畸形,理解力也逐渐偏离正轨。或许她也曾想过好好爱着这个世界,但只与与扭曲的异常打交道已经让她无法辨别非日常和普通的界限到底在哪,以至于无法看见人类值得拯救的闪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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