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上。
虞槡看了看头顶乌泱泱的天,狂风呼啸而过,林中枝叶呼啦啦作响,好一阵山雨欲来之势。
看来得赶紧回家了,爹娘常说,这云雾山上雨天最为凶险。
就连脚边蹲着的啸天都立刻站了起来,眼神凶狠,吐着舌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啸天是虞槡养的敖犬,与其说是犬,倒不如说是玩伴,毕竟这山中除了啸天就没有别人能陪她玩了。
虞槡想着莫不是刚才那阵风吓到了它罢,她蹲下用手轻轻揉了揉啸天的颈部,以示抚慰。
少女语气轻柔:“啸天不怕,我们回家。”
虞槡将要起身之际,啸天用头蹭了一下她的手心,她还未反应过来啸天便向着前面的草丛奔去了。
啸天怎么了,难道是草丛里有什么东西?虞槡挎着竹篓跟了过去。
拨开草丛,这是竟躺着一个人。
确切来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一身黑衣破得不成样子,像是被刀剑割破的。
虞槡伸手出去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儿,看样子他受了很重的伤呢。
“喂,醒醒。”可是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她都记着爹娘的话呢,不可轻易带别人回去,她救是不救?
这时,啸天舔了舔他的手,转而又蹭了蹭她的裙边,是想让她救下他吗?
“你想让我救他?”虞槡问。
啸天发出“唔”的一声,虞槡知晓啸天是只很有灵性的犬,却是轻易不接近生人的,看来是要救的了。
虞槡从小在这云雾山上长大,对这地形也极为熟悉,从这儿到家可是有好一段距离呢,背着他恐怕是很难在下雨前回到家呢,虞槡看着自己手里的绳索,心里便有了主意。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虞槡就做好了,是一个筏子,用这个把他拖过去许是会省力许多呢。
虞槡把绳索系好,便起身过去准备移那个男子,岂料她还未碰到人,手腕就被狠狠地抓住了,那人像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了一般。
“你是谁?”男子眼露凶狠,声音低沉阴郁,虽受了重伤,力气却是不小的。
“……疼”,虞槡挣脱了他的束缚,确切来说,是那个男子昏迷了过去,松开了她的手。
虞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安置在筏子上,一人一犬拖着朝家中去,终是在大雨之前到了家中。
虞槡把那个男子放在爹娘睡的床铺上,又去厨房里打了水来,是温的,刚好可以给他擦擦身上的血污。
血污擦尽,虞槡却是看愣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比话本子里的还要好看。
立体的五官俊逸无比,黛眉若剑,鼻若悬胆,紧闭的双眼也不难知晓这是双深邃的眼眸,薄唇有些许苍白,却丝毫不影响主人该有的俊美。
“真好看。”虞槡如是喃喃道,紧接着又给他上了自己从山上摘来的草药这才起身出去。
一夜的暴雨过后,整个云雾山便好像是换了个模样,太阳如约而至。
浑身的疼痛感让景燚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入眼便知自己是在一间草屋里。
有人救了他。
景燚强撑着下了床,但他却高估了自己此时的身体,他受了极重的伤,此时哪里能轻易走动,磕磕绊绊又跌回了床上。
虞槡早就醒了,在厨房里准备吃食,此时听到房里的动静便知晓是他醒了,忙起身去看。
“你醒啦。”
景燚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鹅黄的轻纱衣裙衬得她更灵动娇小了些。
而此时被他冷眼打量着的小姑娘却丝毫没有怯弱,也同样用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慢慢地那明亮的眸子里却是盛满了笑意。
难道就是她救了自己?如此娇小的人儿是如何把他带回来的?
景燚自认为不是一个好人,更不是一个轻信旁人的人,但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告诉他,她不是坏人。
既然她救了自己,那便等伤好了离开这里后给她些补偿罢。
景燚抬头,这姑娘却是还在看着自己,从来没有人这样大胆,敢如此直接地打量他,如若不是她的眼里那么干净,他恐怕早已杀了她。
旁的人从不敢这样直视他,旁人眼中的他阴郁狠毒,喜怒无常,谁不要命了敢这样盯着他瞧?
难道,她不怕吗?
“你在看什么?”景燚用自认为一贯的冷淡口吻开口道。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比平日里不知道温和了多少倍。
“你,好看。”小姑娘软糯糯地答,脸上的笑着却是更加明了。
景燚低头噬笑,好看吗?或许她若是见了自己那阴郁不堪的一面后就不会那么想了罢。
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来,看着她软糯乖巧的模样,像只小兔子,却是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有多好看?”
小姑娘歪着脑袋,似是在思考,片刻后便认真地道:“……唔,比话本子上的还好看。”
“……”是吗?
所以小姑娘是拿他和话本里的那些人比了吗?景燚却是第一次见如此有趣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