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何启还深陷在对自我魅力的怀疑中,因而很不耐烦:“明天我自己开车,不是说了晚上我约了那俩了?”
“傍晚我会送你过去。”见沈何启要反驳,他不用听也能知道沈何启要拿亲爹威胁他,干脆先发?制人,“我不怕,我等着你爸来打断我的腿。”
“……”
车到目的地,在沈何启开门之前金铮落了锁。
沈何启回过头来看他。
他回望,有些气闷,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本打算大快朵颐一顿硬生?生?给她弄得兴致全无,不过临近分?别却又舍不得她走了。对望半响,他叹气,一边说着“给我抱一下”一边把她摁进?了怀里。
“既然说到0601了,那也该知道日子快到了吧。”
又是从喉咙里发?出懒洋洋的一声“嗯”。
“当天没有别的安排吧?”他捏捏她的脸,沉声威胁道,“有也得留给我。”
*
沈何启回到家,家里灯亮着,何令珍显然也才下班,正在下速冻饺子煮宵夜,看到她回来,随口问了一句:“你要不要?”
“不要。”
倒是房间里的沈耀荣听到声响走出来了:“在烧什么?给我也烧一点。”
“胖成什么样了还吃。”何令珍一边埋怨着,不过还是往锅里多下了几个饺子。
全家没人是胖的,沈耀荣还算苗条,但是还是逃不过中年发?福的厄运,最近肚子越来越往外凸了,不过无论什么年纪,直男对自身都有着迷之自信,听到何令珍这话沈耀荣就不高兴了:“我胖这个世界上还有瘦的人吗?”
何令珍不搭理他,想到自己下班回来看到沈何启的车停在车库,原以为女儿已经回家睡下了,没想到这个点才从外面回来,她已经连续两天在沈何启不在家的情况下看到她的车停在车库了,疑惑道:“最近你是不是没开车上班?”
沈何启撒谎不打草稿信手拈来:“最近公司楼下车位紧张,每天找不着地方停车,我打车上班。”
这个说辞仍是没让何令珍罢休,扭过头来有些怀疑:“这么晚回来,你去哪了?”
“和老?鳖李姝杰在一块。”
何令珍盯着她不放:“何启,你别又是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块了。我告诉你,绝对不可以。”
“想太多。”沈何启轻轻一笑,显得心不在焉,“我回房间了。”
何令珍却又走出厨房,冲着她的房间喊道:“何启,我同事有个侄子,刚留洋回来……”
话未完,沈何启房间里传来一声冷淡的“不去”。
何令珍还想再说什么,被沈耀荣拦住了:“她刚失恋你总得给她点时间。”
“你就惯着她吧,到时候嫁不出去你养她一辈子好了!”何令珍气愤地一甩手,回了厨房。
沈耀荣“哼”一声,在餐桌上坐下来等宵夜,嘴硬道:“我的女儿,我养就我养。”
*
次日。
下午六点半,晚高峰。
车子堵在路上,金铮看着副驾驶的沈何启对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补妆,再看看她短到大腿根的裙子,忍不住质疑:“你和你闺蜜吃晚饭至于这么拼吗?”
“不相信的话待会你检查检查是不是她们两个?”
金铮没这么无聊,他只是理解不了女人之间即使是闺蜜也免不了争奇斗艳一番的奇怪风气。车子到餐厅所在的商场,把沈何启放下以后,他又把她叫住:“渣渣,我生?日那天,你把她们也喊上吧。”
沈何启盯了他半响,她是在路边下的车,高峰期这么一停,后面的车子开始滴喇叭催促,金铮老神在在,大有不等到她的回答他就留着阻碍交通的意思。
这九年的漫长时光,像一场被快进了成千上万倍的电影,快得抓不住,浮光掠影般在沈何启眼底闪过。
最初的三年,她情窦初开,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即使不能得到相同的回应也毫无怨言,和大部分校园时代的暗恋一样,不过是一个少女热烈又单纯地爱慕着一个少年。
后来的六年,她仍然放不下对他的喜欢,却也恨透了怨透了他,在巨大的矛盾和摇摆不定中夹缝生?存。她以为自己被他厌恶,于是不断否定自我,自卑横生,像废旧水槽里的青苔,日积月累。
当真相揭开,这六年的凌迟只是误会,她一直以来所受的煎熬不过是命运随口馈赠的小玩笑。她对他所有的怨恨都因此成了一场笑话。
她茫然了,也退缩了。就像一个囚徒明明日日夜夜都在期盼自由的来临,刑满释放之后却对外面日新月异的世界无所适从。
在那六年里,她一步步改变自我,用把自己不当自己般的狠心杀出一条血路。这条道路何其艰难,没有异于常人的意志力怎能坚持,她根本没有这意志力,支撑她的不过一个睚眦必报的信念——
她想要他后悔。
事到如今,她发现自己只想要他。
所以她最终她点点头:“知道啦。”